雲璃的手指還貼在夜無痕的手腕上，脈搏微弱但沒有斷。她沒鬆手，也不敢鬆。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了她體內最後一絲力量，右掌焦黑一片，連動一下都疼得發顫。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倒。
她低下頭，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什麼：“靈蝶……回來。”
契約印記在她心口微微發燙。過了幾秒，一點微光從印記中浮起，晨曦靈蝶的身形緩緩顯現。它的翅膀不再明亮，邊緣有些卷曲，飛行也不穩，可還是慢慢飛到了夜無痕身邊。
光絲從它雙翼垂落，纏上夜無痕胸前的傷口。黑色的痕跡正順著他的皮膚往裡鑽，像細線一樣往血脈深處爬。光絲一碰上去，那黑線就縮了一下，接著開始褪色。
“再撐一會兒。”雲璃用左手按住自己胸口，把殘存的一點光之力送出去。她的身體晃了晃，膝蓋差點彎下去，但她咬牙站住了。
治療開始了。過程很慢。每過一秒，夜無痕的臉色就稍微好一點，呼吸也漸漸平穩。可晨曦靈蝶的光越來越暗，到最後隻能貼在他胸口，靠本能維持淨化。
雲璃靠著牆滑坐到地上，右手抱在懷裡。她看著夜無痕的臉，確認他不會再惡化，才終於把視線移開。
林婉兒趴在地上，臉朝這邊。她一隻手撐著石板，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幻獸印記。火苗跳了一下，沒滅。
雷鳴坐在不遠處，拳頭撐地，頭低著。雷爪幻獸伏在他腳邊，電光斷斷續續閃著，像是隨時會消失。
雲璃喘了口氣，抬頭看向高台方向。暗影尊者站在那裡，權杖垂著，黑晶還在滴液體，但沒再進攻。也許他在等他們徹底垮掉。
她閉上眼，腦子裡回放剛才的戰鬥。那一矛刺來的時候，夜無痕擋在她前麵。之前每一次大招落下，對方都有停頓。第一次攻擊後，他停了兩息時間調整姿勢；第二次釋放黑蛇群，動作比第一次慢了一拍；第三次凝聚長矛時，腳步甚至沒移動。
他在消耗。
而且每次出招之後，身體反應都會變遲。不是因為強大力量帶來的反噬，而是那個黑晶本身在裂解。每一次使用，都在加速崩潰。
她睜開眼，手指在地上劃了一道線，又畫了個圈。
“他在透支。”她說。
林婉兒抬起頭：“你說什麼？”
“他很強，但他撐不了太久。”雲璃聲音沙啞，“每一招都比前一招慢。我們之前硬接，是錯的。現在要換打法。”
雷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我們不能再正麵扛。”雲璃繼續說，“他站的位置固定，移動少。隻要不讓他集中攻擊一個人，就能拖住。”
林婉兒試著站起來，腿一軟又跪了下去。但她沒放棄，雙手撐地，慢慢把身子抬起來。
“你還能放火嗎？”雲璃問。
“能。”林婉兒點頭，“不多，但能引他注意。”
“那就夠了。”雲璃看向雷鳴，“你主控節奏。用震地打斷他的施法節點。他每次蓄力到第三息會有一次停頓，就在那時候動手。”
雷鳴握了握拳，雷爪幻獸勉強站了起來，尾巴甩了一下。
“我負責最後的機會。”雲璃抬起左手，掌心還有一點殘光，“靈蝶恢複一點就夠了。隻要他露出破綻，我們就集火。”
林婉兒喘著氣：“萬一他又出那種大招呢？”
“不會連續兩次。”雲璃說，“剛才那一擊已經是極限。他現在也在等，等我們先動。隻要我們不亂，就有機會。”
她說完，低頭看了一眼夜無痕。晨曦靈蝶已經縮回契約印記裡，進入休眠。他的呼吸穩定了，雖然還沒醒，但至少活了下來。
她扶著牆站起來，走到中間位置。地麵有裂痕，血跡混著黑液乾在石板上。她踩過那些痕跡，站定。
“我們都受傷了。”她說，“但現在退，他就贏了。夜無痕拚了命給我們爭取時間，不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坐著等死。”
林婉兒慢慢挪到她右邊，單膝跪地，手掌貼地。火苗在指尖重新燃起，不大，但持續燃燒。
雷鳴站了起來，肩膀上的傷還在滲血。他沒管，走到左側，雷爪幻獸低吼一聲，前爪抓地。
兩人看著雲璃。
她點點頭：“準備好了就說。”
“我行。”林婉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