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邊緣的細縫在晨曦靈蝶灑下的光絲下漸漸停止震動。那道微弱的光沿著縫隙遊走一圈，最終縮回蝶翼之間。雲璃繃緊的肩膀緩緩落下，她盯著地麵看了幾秒，才抬起頭。
夜無痕已經收劍入鞘。他站在她身側，聲音很輕：“不是敵人。”
雲璃點了點頭，手指從掌心抽出，剛才握得太緊，留下了幾道淺痕。她沒說話，隻是看著前方花園小徑的入口。風重新吹了起來，樹葉沙沙作響。
“走幾步嗎？”夜無痕說。
她轉頭看他。他的目光很穩，沒有急著邁步，也沒有再開口，就那樣等著她的回應。雲璃遲疑了一下，抬腳向前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禮堂後的長廊，腳步聲被石板吸收，隻剩下衣角擦過空氣的細微聲響。晨曦靈蝶輕輕飛起，落在雲璃肩頭，翅膀微微合攏。
後花園的亭子藏在一片花樹之後。白瓣粉蕊的小花開得正盛，枝條垂下來，在風裡輕輕晃動。他們走進亭中時，陽光剛好從葉隙間漏下來，照在石桌一角。
夜無痕站在亭口，沒有坐下。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冰晶在他指尖凝聚，一點一點延展成形。透明的花瓣一片片展開，中間浮著一縷微光，像是被封存的星火。
雲璃看著那朵冰蘭，呼吸慢了下來。
“這是華光帝國的星蘭。”夜無痕低聲說，“傳說它隻在極寒之地生長，永不凋謝。”
他把花遞到她麵前。“我以前不信這些故事。直到遇見你。”
雲璃伸手接過。冰蘭觸手清涼，卻沒有刺骨的冷意。她低頭看著那朵花，花瓣裡的光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流轉。
“這些年，我一直走在你身後。”夜無痕的聲音低沉，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楚，“你衝進戰場，我擋在你背後；你受傷，我替你擋住下一擊。可我想的從來不是隻做你的後盾。”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臉上。
“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不是保護你，而是和你一起麵對所有事。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聽你說累，也想看你笑。我想……成為你願意回頭看到的那個人。”
雲璃的手指收緊了些，冰蘭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她抬頭看他，眼睛有些發燙。
“我以為你隻懂戰鬥。”她聲音很輕。
夜無痕嘴角動了一下。“你也忘了，我是因為你才學會說話的。”
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她包紮過的左手背。“每次你受傷，我都恨不得衝上去殺光所有人。可我知道，你不需要一個隻會殺戮的人。你需要的是能跟你並肩的人。”
雲璃沒再說話。她往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了些。晨曦靈蝶從她肩頭飛起，在兩人頭頂盤旋一圈，翅膀張開，灑下一層細碎的金光。
那光像雨一樣落下來，籠罩住整個亭子。外麵的腳步聲、笑聲都變得模糊，仿佛被隔開了一層水幕。
雲璃閉上眼，輕輕靠進他懷裡。
夜無痕立刻伸手將她抱住。他的手臂很穩，用力卻不緊，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間，呼吸拂過她的額頭。
兩人就這樣站著，誰都沒動。風從亭外吹進來，卷起幾片花瓣，在光雨中打著旋。
遠處傳來林婉兒的笑聲，接著是雷鳴的大嗓門。腳步聲靠近，又繞著花園另一條路走遠了。沒有人進來。
雲璃睜開眼，看見自己手中的冰蘭還在發光。那光映在夜無痕的衣領上，一閃一閃。
“我們不能一直停在這裡。”她說。
“我知道。”他回答，“但這一刻，值得記住。”
他鬆開手，卻沒有退後。兩人麵對麵站著，距離很近。雲璃低頭看了看冰蘭，又抬頭看他。
“下次彆一個人衝太前。”他說。
“那你也要記得，彆總把我護在後麵。”她回他。
夜無痕點了下頭。他伸出手，幫她把一縷散落的頭發彆到耳後。動作很輕，指尖擦過她的臉頰。
晨曦靈蝶緩緩降下，重新落在她肩頭。它的翅膀收攏，光雨消失，亭子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雲璃握緊冰蘭，轉身朝亭外走去。夜無痕跟在她身邊，兩人沿著小徑慢慢往回走。
學院主樓的鐘聲響起，敲了七下。夕陽已經沉到山後，天邊隻剩一道淡紅色的光。
他們走到花園儘頭時，雲璃停下腳步。她望著遠處山脈的輪廓，手裡冰蘭的光還在閃。
夜無痕站在她身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明天還要去北境。”她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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