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痕把繃帶放在石台上,指尖在布料邊緣頓了下。雲璃沒抬頭,手指還在玉簡上滑動,屏幕的光映在她眼裡一閃一暗。
信號源的位置又變了。
她正要重新標記路線,林間傳來腳步聲。不是營地裡那種隨意走動的腳步,是踩在枯葉上、刻意放輕卻壓得住節奏的步子。
兩人同時抬眼。
黑袍人從樹影裡走出來,兜帽遮住額頭,臉上覆著銀紋麵具,看不出年紀,也看不出身份。他在五步外停下,雙手空著,掌心朝外舉了一下。
“我來找雲璃。”聲音沙啞,像很久沒說過話。
夜無痕側身一步,擋在雲璃前麵,手已經按在劍柄上。他的劍沒出鞘,但寒氣已經開始順著地麵蔓延。
“你說名字。”他說。
“我沒有名字。”黑袍人沒動,“但我有東西,是你一直在找的。”
雲璃抬手,輕輕碰了下夜無痕的手臂。他沒退,也沒再往前。
她站起身,晨曦靈蝶從肩頭飛起,在她和黑袍人之間盤旋一圈,翅膀掃過空氣發出細微的震動。片刻後,它落回她的肩上,翅膀微微抖了一下。
沒有敵意。
雲璃向前走了兩步。“你有什麼?”
黑袍人從懷裡取出一塊玉符,通體灰白,表麵刻著不規則的裂紋狀紋路。他沒直接遞過來,而是放在地上,用腳尖推了一段距離。
雲璃彎腰撿起。
玉符剛入手,就泛起一層微弱的光。她注入一絲靈力,玉符突然投影出一幅地圖——三處紅點分彆閃現在大陸邊陲的無人區,每個點周圍都有雜亂的能量波紋,頻率極低,斷斷續續,像是某種沉睡中的東西正在緩慢蘇醒。
“這不是幻獸活動的痕跡。”她說。
“也不是黑暗之力。”黑袍人站在原地,“它是更早的東西。被封印了很久,現在開始鬆動。”
“誰封印的?”
“沒人記得了。”他頓了頓,“但我知道,你們監測到的信號,和這個有關。你手裡的玉簡能捕捉波動,是因為它的頻率和這種能量同源。”
雲璃盯著玉符上的投影。其中一個紅點的位置,和她昨晚記錄的信號源移動軌跡幾乎重合。
“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不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黑袍人說,“但我看見你開始追查。彆人忽略的細節,你記下來了。訓練計劃調整的時間,和信號出現的間隔吻合。你在反應,而他們還在等命令。”
夜無痕冷笑一聲。“所以你是來誇她的?”
“我是來提醒。”黑袍人聲音沒變,“如果這些地方的封印徹底破裂,靈脈會扭曲。不隻是幻獸失控,是整個大陸的能量流向都會改變。山河移位,氣候崩壞,連禦獸契約都可能失效。”
雲璃握緊玉符。“為什麼現在才說?”
“因為直到最近,我才確認有人能聽懂。”他看向她,“你已經在做了。整理數據,調整戰術,關注異常。其他人隻當是殘黨作亂,隻有你注意到了節奏。”
風刮過來,吹動他的袍角。夜無痕的劍依舊懸在半空,寒氣凝成細霜,在鞋邊結了一圈。
“你要什麼?”雲璃問。
“不要你信我。”他說,“隻要你查下去。等你走到那三個地方,你會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
“就這麼簡單?”
“不簡單。”他搖頭,“你會遇到阻力。不隻是敵人。有些人不想讓這些事被揭開。他們會說你多疑,說你偏離任務,甚至說你被力量影響了心智。”
雲璃沒說話。
他知道她的處境。知道她在團隊裡的位置,也知道她每一步都在打破常規。
“你到底是誰?”她問。
“一個看過結局的人。”黑袍人後退一步,“我沒資格參與過程,隻能送來起點。”
夜無痕猛地踏前一步,劍鋒指向對方咽喉。可就在他出手的瞬間,那人已經退入林中,速度不快,卻穩穩避開所有可能的封鎖路線。
“彆追。”雲璃開口。
夜無痕停住,劍尖垂下。
林子裡安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剛才那人走過的地方,連腳印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