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在“堡壘一號”基地折翼的消息,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潑入冷水,在整個諾德海姆大陸激起了劇烈而複雜的反應。恐懼依舊存在,甚至因海克斯集團展現出的、足以創傷傳說生物的恐怖實力而愈發深沉。但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並未如海克斯集團預期的那樣凍結抵抗的意誌,反而在絕境中,淬煉出了一絲更加決絕、更加不顧一切的鋒芒。
求生的本能,壓倒性地蓋過了種族間的隔閡與千年積累的嫌隙。奧術帝國元老院內,主戰派的聲音前所未有地高昂;永歌林苑的精靈長老們,在古老的預言和殘酷的現實麵前,終於鬆口同意派出更精銳的部隊參與聯合行動;鐵爐堡的矮人王,在見證了灰岩城的慘狀和火龍的敗退後,將珍藏的秘銀甲和符文火炮一批批運出倉庫;就連向來以狂野不羈著稱的碎顱氏族獸人,也在大酋長的咆哮下令,暫時收斂了對“軟弱種族”的蔑視,將戰斧對準了共同的、前所未有的強敵。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成建製的多族聯軍,在極度的秘密和高效中,於“裂穀走廊”戰役舊址後方一片被群山環抱的隱秘山穀——“回音穀”中,迅速集結。
這是一幅足以載入史冊如果這個世界還有未來的話)的景象:
人類重步兵的銀甲與鮮紅披風,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澤,他們紀律嚴明,陣型嚴謹,代表著秩序與數量。
精靈遊俠們身著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的墨綠或灰褐色皮甲,背負長弓,行動悄無聲息,眼神銳利如鷹,代表著精準與自然的怒火。
矮人火槍手們則聚在一起,擦拭著他們心愛的、刻滿符文的長管火槍,厚重的鎧甲和編成辮子的濃密胡須讓他們看起來如同移動的堡壘,代表著堅韌與毀滅性的遠程火力。
還有少量來自其他種族的支援單位:半身人偵察兵如同幽靈般在營地內外穿梭,地精工程師在重金和生存壓力下)提供了他們那些不太穩定但偶爾能創造奇跡的爆炸物,甚至有幾名中立的、信奉平衡之道的德魯伊,也出現在了營地邊緣,他們的存在本身就能安撫士兵們緊繃的神經。
聯軍的總指揮權,在經過一番不算激烈但暗流湧動的博弈後,落在了奧術帝國一位以穩健和戰術智慧著稱的老將軍——馬爾科姆公爵肩上。精靈方麵派出了以對能量感知敏銳著稱的法師長老艾爾拉娜作為副手兼魔法顧問,矮人則由一位以勇猛和爆破技術聞名的工程師親王穆拉丁領隊。
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製指揮台上,看著下方這支雖然風格迥異卻同樣彌漫著悲壯與決死氣息的軍隊,馬爾科姆公爵心中並無多少豪情,隻有沉甸甸的責任與憂慮。他知道,這是一場勝算渺茫的豪賭。但他們彆無選擇。
“士兵們!兄弟們!”馬爾科姆公爵的聲音通過風係法術的擴音,回蕩在山穀中,“我們來自不同的族群,有著不同的信仰和傳統!但在今天,我們站在了一起!因為一個共同的、冷酷無情的敵人,正試圖將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文明、我們賴以生存的一切,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抹去!”
他的目光掃過人類士兵堅毅的臉龐,精靈們清冷的目光,矮人們躁動卻堅定的眼神。
“他們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武器,他們駕駛著鋼鐵的巨獸,他們視生命如草芥!灰岩城的廢墟還在燃燒,森林的悲鳴猶在耳畔!我們退無可退!”
“今天,我們不僅僅是為了奧術帝國,為了永歌林苑,為了鐵岩堡而戰!我們是為了諾德海姆大陸所有的生靈而戰!為了我們的孩子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為了我們的歌謠還能在風中傳唱!”
“或許我們會死,或許這片山穀將成為我們的埋骨之地!但我們要讓那些鐵皮罐頭知道,這個世界的心臟,仍在有力地跳動!我們的血性,尚未冷卻!”
“舉起你們的武器!為了生存!為了自由!為了諾德海姆!”
“為了諾德海姆!!!”
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嘯般從山穀中爆發,不同種族、不同語言的呐喊彙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直衝雲霄。人類的戰號,精靈清越的戰歌,矮人沉悶的戰鼓,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慷慨悲壯的聯合號角。
他們的目標,是奪回“裂穀走廊”的出口,並伺機摧毀海克斯集團在該區域建立的一個前進觀測站。這是一個abitious但並非毫無希望的計劃,聯軍高層希望通過一次成功的反擊,提振搖搖欲墜的士氣,並向海克斯集團證明,這個世界並非可以任其宰割。
“堡壘一號”基地,指揮中樞。
聯軍在“回音穀”的大規模集結,自然無法完全瞞過海克斯集團無處不在的偵察手段——高空偵察機、低軌道衛星如果這個世界有的話)或者更先進的探測魔法乾擾儀。關於聯軍數量、兵種構成和大致動向的情報,早已擺在了a0的虛擬案頭。
a0平靜地審視著這些信息。在她那由純粹理性和概率構成的思維中,這支臨時拚湊起來的聯軍,其戰術價值甚至不如一頭成年火龍。不同的指揮體係、迥異的作戰風格、必然存在的內部協調問題,都是可以被利用的致命弱點。至於他們的武器裝備和個體戰鬥力,在海克斯集團的科技與附魔武器麵前,更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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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沒有調動正在休整的k437所屬的進攻兵團。對付這樣一支“落後”的軍隊,動用基地的常備防禦力量和空中打擊力量,綽綽有餘。
“命令:‘利維坦’級空中炮艇‘裁決號’、‘懲戒號’前出至裂穀走廊空域待命。地麵防禦部隊進入一級戰備,聖堂防衛者第三、第四中隊前移至觀測站外圍陣地。讓我們的‘客人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戰爭。”a0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安排一場預演好的軍事演習。
黎明時分,薄霧尚未完全散去。聯合軍團如同一條沉默的巨蟒,悄然湧出了回音穀,沿著崎嶇的山路,向著裂穀走廊的方向推進。精靈遊俠作為前鋒和側翼警戒,他們的身影在岩石和灌木間若隱若現;人類重步兵組成的中軍如同移動的金屬森林,步伐沉重而堅定;矮人火槍手和奧術師團隊位於中後部,隨時準備提供火力支援。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每個士兵都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什麼。
當先頭部隊抵達裂穀走廊入口,已經可以遠遠望見那座建立在製高點上、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海克斯觀測站時,刺耳的警報聲瞬間從觀測站方向傳來!
戰鬥,瞬間爆發!
觀測站外圍,部署的“聖堂防衛者”和“代達羅斯之子”守軍,立刻依托工事,展開了凶猛而精準的反擊!脈衝光束和附魔子彈如同疾風驟雨般潑灑過來!
“舉盾!前進!”人類方陣的百夫長們聲嘶力竭地呐喊。
厚重的塔盾瞬間層層豎起,上麵閃爍起奧術師們匆忙附加的防護法術光澤。脈衝光束打在盾牌上,爆發出密集的火花和能量漣漪,不時有盾牌被裂金彈擊穿,後麵的士兵慘叫著倒下,但整個方陣依舊頑強地向前推進。
“精靈遊俠!自由射擊!壓製敵方火力點!”命令通過魔法傳訊下達。
隱藏在岩石後的精靈們,射出了複仇的箭矢。他們的箭術精準無比,蘊含著風之力或自然纏繞的魔法,往往能從刁鑽的角度射入“聖堂防衛者”的關節縫隙或“代達羅斯之子”的麵甲視野口,造成有效的殺傷。一時間,竟然短暫地壓製了幾個前沿火力點。
“矮人崽子們!讓那些鐵疙瘩嘗嘗矮人火藥的厲害!”穆拉丁親王怒吼著,親自扛起了一門沉重的符文手炮。
“砰砰砰——!”
矮人火槍手們排成傳統的線列,進行了齊射!特製的破甲彈丸和爆破彈,在空中劃出致命的軌跡,轟擊在觀測站的外牆和“聖堂防衛者”的裝甲上,爆發出團團火光和巨響!雖然大部分難以直接摧毀目標,但密集的火力覆蓋確實乾擾了守軍的射擊節奏,並為前進的人類步兵提供了寶貴的掩護。
奧術師們也在艾爾拉娜的指揮下,撐起了聯合護盾,抵擋著傾瀉而來的能量攻擊,同時施展各種攻擊法術進行還擊。火球、冰風暴、連鎖閃電……絢麗的魔法光輝在戰場上綻放,與冰冷的科技武器交相輝映。
聯軍的攻勢,在初期竟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甚至一度推進到了觀測站的外圍鐵絲網附近!士兵們的士氣為之大振,喊殺聲震天動地。
然而,這一切,都早已在海克斯集團的預料之中。
就在聯軍攻勢達到頂點,士兵們以為勝利在望之時——
天空,暗了下來。
兩艘龐大如同移動山脈的“利維坦”級空中炮艇,如同死亡的陰影,緩緩從雲層中降下,出現在了戰場上空!它們那龐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下方奮戰的聯軍士兵,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