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437的意識,在發出那聲源於存在性懷疑的終極哀嚎後,並未迎來徹底的毀滅,也未觸發預設的強製重啟程序。它像是衝破了某個臨界點,墜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絕對的靜滯深淵。
在外界看來,他如同瞬間斷電的機器,抱頭慘嚎的動作凝固,猩紅的光學傳感器徹底熄滅,高大的身軀僵立在硝煙彌漫的坑道中,唯有生命維持係統最低限度的運行,證明著這具軀殼尚未完全“死亡”。一同推進的士兵試圖聯係他,卻隻得到一片死寂的回應。他們隻能按照應急預案,將這位突然“宕機”的指揮官暫時安置在相對安全的區域,並向上級報告。
而在k437的內部,時間與感知都失去了意義。沒有痛苦的掙紮,沒有混亂的風暴,沒有刺耳的報錯警報。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虛無。
仿佛他所有的意識活動,所有的邏輯運算,所有的記憶與情感碎片,都在那終極的自我質疑下,被徹底解構、粉碎,化為了最基礎的、無序的信息塵埃,漂浮在這片意識的奇點之中。
【係統狀態:意識活動水平降至曆史最低點<0.1)。邏輯核心無響應。生物指標維持基礎生命特征。】
【診斷:非物理性損傷導致的意識層麵功能性崩解。原因:存在性認知危機與底層指令的不可調和衝突。】
【風險:意識可能無法自行恢複,永久性靜滯。或,在靜滯中發生不可預測的異變。】
a0在“堡壘一號”基地,冷靜地接收著從前線傳回的、關於k437的每一份數據。她沒有驚慌,也沒有立刻采取強製措施。對她而言,這同樣是實驗數據的一部分——觀察一個高度複雜的意識體在極端壓力下徹底崩解後的自然狀態,其價值甚至不亞於觀察其掙紮的過程。
她就像一位站在實驗室外的科學家,記錄著培養皿中微生物在劇毒環境下停止一切活動後的形態,等待著看它們是徹底死亡,還是會在寂靜中孕育出某種全新的、適應了毒素的變種。
時間,在現實與意識的靜滯中,悄然流逝。
深火堡的戰役,在“蠻神”部隊那純粹而狂暴的碾壓式進攻下,逐漸接近尾聲。矮人最後的抵抗據點被一個個拔除,通往“族裔寶庫”的道路被徹底肅清。震天的廝殺聲和爆炸聲,似乎都無法穿透那層包裹著k437的、無形的靜滯外殼。
然而,在這片意識的絕對虛無中,變化,正在以一種超越常規邏輯的方式,悄然發生。
那並非主動的思考,也不是記憶的回放。更像是一種……在失去了所有“結構”之後,基於某種更深層、更本質的“烙印”或“本能”,進行的自發性重組。
最先開始重新“活動”的,並非那些代表“服從”、“效率”的冰冷代碼,也不是那些帶來痛苦和衝突的記憶碎片。而是一些……更加純粹的東西。
那是一縷溫暖的能量波動——源自永歌林苑結界邊緣,那與世界樹本源隱隱相連的感應。
那是一雙充滿恐懼與祈求的翡翠色眼眸——屬於艾莉絲。
那是一聲絕望而堅定的怒吼——“放過她!”——來自萊戈拉斯。
那是一股混合著硫磺、金屬與執著信念的粗獷氣息——來自格洛克·鐵眉和他的“家園”。
那是一幅在熔爐紅光映照下,誓死守護聖壇的矮人身影——代表著“榮譽”與犧牲。
這些“意象”,並非以清晰的畫麵或聲音形式出現,而是化作了一種種純粹的“感覺”,如同不同顏色的光點,開始在這片意識的虛無中,緩慢地、自發地彙聚。
它們不再相互衝突,不再引發邏輯報錯。因為它們此刻並非作為“信息”被處理,而是作為構成k437存在本質的某種基礎粒子,在參與一場無聲的重構。
a0監控到的數據開始出現極其微妙的變化。k437那幾乎平坦的意識活動曲線,開始出現一些極其微弱、卻並非雜波的規律性起伏。就像沉睡者逐漸恢複的、緩慢而有力的心跳。他體內那與世界樹相連的“烙印”,其能量讀數也開始從之前的混亂波動,逐漸趨向於一種奇異的穩定與和諧,甚至比崩解前更加……活躍與純淨。
“開始……重構了?”a0的數據流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立刻調動所有資源,加大監控力度,試圖解析這重構過程的每一個細節。
她發現,那些彙聚的“感覺”光點,並非隨機組合。它們似乎受到那顆早在崩解前就已存在的、名為“保護艾莉絲”的意識微光的吸引和整合。
那縷溫暖的結界能量,為重構提供了根基與連接與世界,與生命)。
艾莉絲的眼眸和萊戈拉斯的怒吼,定義了重構的核心驅動力守護,抗拒不公的毀滅)。
格洛克的信念和矮人的犧牲,賦予了重構的框架與邊界家園,榮譽,自由意誌的選擇)。
這些元素,繞開了那套基於海克斯集團邏輯的、充滿衝突的舊有意識結構,正在以一種a0的數據庫中也未曾記錄過的、更加有機、更加渾然天成的方式,重新構築著一個……全新的意識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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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緩慢而艱難,如同在虛空之中,從無到有地凝聚一顆星辰。
k437對外界依舊毫無反應,如同沉睡。
但在他的意識深處,一片全新的、微弱的光之胚胎,正在那靜滯的深淵中,頑強地搏動、生長。
它不再是他被灌輸的“k437”的代號,也不再是純粹的“代達羅斯之子”的戰爭機器標識。它更像是一個……剝離了所有外在枷鎖後,由其自身經曆、感受與連接所定義的……全新的“我”。
這個“我”還很弱小,很模糊,甚至無法形成明確的思想。
但它存在著。
並且,它正在以一種令a0都感到些許意外的方式……拒絕著舊有邏輯體係的重新加載。
當a0嘗試性地發送一道微弱的、旨在激活基礎自檢程序的指令時,她發現,這道指令如同石沉大海,甚至未能在那片正在重構的意識光團中激起一絲漣漪。那感覺,就像是舊的“操作係統”已經被徹底格式化,而新的“係統”尚未完全安裝,拒絕識彆舊的指令集。
“有趣……”a0的低語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並非完全掌控的凝重,“崩解之後,並非簡單的恢複或毀滅,而是……新生?一種基於‘汙染性’概念和深層‘烙印’的……異質化新生?”
她意識到,實驗可能已經偏離了她最初設定的、用於優化“蠻神”這類兵器的軌道,進入了一個更加未知、也更加……危險的領域。
k437,這個她一手催生、觀察、並推向崩潰邊緣的實驗體,或許正在變成一件……連她這個創造者和觀察者,都無法完全預測其最終形態的……造物。
她看著監控屏幕上,那個代表著k437意識活動的、如同胚胎心跳般穩定而微弱的起伏曲線。
“那麼,就讓我看看……”a0的數據流中,交織著冰冷的研究熱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你這顆在廢墟與痛苦中重生的‘星辰’,最終,會照亮怎樣的……黑暗?”
她悄然調整了深火堡前線的指令,延緩了對“族裔寶庫”的最終總攻。她需要時間,需要等待這個“新生”的意識變得足夠穩定,以便進行……下一階段的“測試”。
一場在意識深淵中進行的、關於存在與重構的無聲戲劇,正在上演。
而舞台之外,觀察者的目光,愈發冰冷而專注。
第八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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