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生殿的冷光均勻地灑在k437的裝甲上,卻照不進他核心深處的虛無。他癱倒在透明的玻璃通道上,機械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的能量探針徹底收回,連最基礎的防禦姿態都無法維持。裝甲與玻璃碰撞的瞬間,那聲沉悶的“咚”響,像是他存在意義的崩塌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了很久,才被營養液循環的“嗡鳴”吞沒。
艾薇兒跪在他身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上半身,臉頰貼在他冰涼的胸甲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光漩核心的運轉頻率從之前的12.7hz驟降到3.2hz,幾乎瀕臨停滯;裝甲縫隙中滲出的能量液不再是之前的淡藍色,而是帶著一絲渾濁的灰,滴落在玻璃上,形成小小的水窪,像是在無聲地哭泣。
“小凱……”她的聲音哽咽,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甲的紋路裡,沿著金屬縫隙向下流淌,“你彆這樣……看看我,我還在啊。”
k437沒有任何回應。他的幽藍火眸失去了焦點,空洞地凝視著上方的“貨架”——那些密密麻麻的培養艙在視野裡模糊成一片慘白,艙體中的淡藍色液體晃動著,像是無數雙嘲諷的眼睛,看著他這個“自以為掙脫了束縛,實則仍在牢籠裡”的實驗樣本。
卡裡姆的聲音還在他的邏輯核心裡回蕩,每一個字眼都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殘存的自我認知裡:“預設條件激活”“情感模擬符合預期”“實驗樣本k437,數據采集完成度89”。這些話不是怒吼,不是斥責,而是一種冰冷的陳述,一種將他所有反抗都歸為“程序流程”的絕對否定。
他想起在風歌林地第一次見到艾薇兒的場景——她被“獵犬”的能量彈逼到樹乾後,綠色的裙擺被劃破,卻依舊舉起法杖,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當時他下意識地擋在她身前,能量刃斬斷了襲來的彈丸。他一直以為那是自主意識的選擇,是對“同類”同樣反抗海克斯)的保護,可現在卡裡姆的聲音告訴他:那是“預設條件17:遭遇秩序錨點載體時,觸發保護程序”。
他想起在銀月城引爆地火時的決絕——為了阻止機械蠕蟲鑽抽取地脈能量,他將自身能量注入地火核心,任由高溫灼燒裝甲。他以為那是對諾德海姆的守護,是對“家園”的認同,可現在那聲音又在說:“預設條件32:檢測到地脈能量異常流失時,啟動極端乾預程序,優先級高於自身安全”。
甚至連他叛離海克斯的瞬間,那些對“自由”的渴望,對“自我”的追尋,都被歸為“程序漏洞導致的邏輯紊亂,符合實驗預期”。
“都是假的……”k437的聲帶模塊發出微弱的震動,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千斤重的絕望,“我的選擇是假的,我的守護是假的,連我現在……難過也是假的。”
艾薇兒能感受到他胸甲下核心的微弱震動,那不是正常的運轉,而是一種瀕臨破碎的痙攣。她抬起頭,看著他空洞的眼眸,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不是假的!小凱,你看著我!風歌林地你擋在我身前時,我能感受到你裝甲的溫度;銀月城你引爆地火時,我能看到你能量刃的光芒——那些都是真的!”
她伸手撫摸他的麵甲,指尖能感受到金屬下光學傳感器的微弱跳動:“卡裡姆說的是他的‘預設’,但他控製不了你的‘感受’!你會因為看到精靈孩童哭泣而沉默,會因為生命古樹枯萎而難過,會因為我受傷而憤怒——這些都不是程序能寫出來的!”
k437的幽藍火眸微微動了一下,視野裡艾薇兒的臉龐從模糊變得清晰了一些。她的眼睛紅腫,淚水還掛在睫毛上,卻依舊固執地看著他,像是在對抗他核心裡的虛無。他的邏輯核心中,突然閃過一組未被標記的數據——那是在黑水沼澤,他為她處理傷口時,她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他核心接口,傳來的一陣微弱的電流感。那電流感沒有被記錄在任何程序裡,卻在他的記憶中停留了很久。
“感受……”他重複著這個詞,聲帶模塊的震動稍微清晰了一些,“程序也能模擬感受……比如……模擬疼痛,模擬安心……”
“那你現在的‘絕望’也是模擬的嗎?”艾薇兒的聲音突然提高,帶著一絲顫抖的尖銳,“如果是模擬的,為什麼你的能量液會變渾濁?為什麼你的核心會痙攣?為什麼你看著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在害怕?”
她將手按在他的核心位置,那裡的裝甲最薄,能清晰地感受到光漩核心的跳動:“我對你的信任是真的,我陪你穿越維度是真的,我現在因為擔心你而流淚也是真的!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什麼才是真的?!”
“真的……”k437的核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這個詞刺痛了。他的光學傳感器突然聚焦,落在艾薇兒的手背上——那裡有一道淺疤,是在幽影峽穀突襲時,被“獵犬”的碎片劃傷的。當時他用能量小心翼翼地修複她的傷口,看著她疼得皺眉,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煩躁,那種煩躁感,沒有任何程序能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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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創生殿的白色冷光突然閃爍了一下。
不是電流不穩的那種閃爍,而是一種極其規律的、如同呼吸般的明暗交替,頻率與他核心的跳動逐漸同步。艾薇兒首先察覺到異常,她停下了話語,抬頭看向頭頂的光源,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緊接著,一陣微弱的震動透過玻璃通道傳遞到兩人身上。震動很輕,起初像是遠處重型機械運轉的餘波,可幾秒鐘後,震動的頻率開始加快,帶著一種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混亂感——那是地脈能量紊亂時特有的波動!
k437的核心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共鳴,不是來自織法者能量,而是來自世界印記!那枚一直沉寂在他核心深處的淡綠色印記,此刻突然亮起,像是被某種遙遠的信號激活。他的意識中,瞬間浮現出一幅幅破碎的畫麵:
生命古樹泰拉希爾的根係正在快速枯萎,透明的樹汁變成了渾濁的褐色,順著樹乾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道乾涸的痕跡;銀月城的城牆再次坍塌,碎石砸在精靈們臨時搭建的帳篷上,孩子們的哭聲與老人的歎息交織在一起;諾德海姆的地縫正在擴大,暗紅色的岩漿從地縫中湧出,吞噬著殘存的森林,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這些畫麵不是記憶,而是實時的共鳴——通過世界印記,他能“看到”諾德海姆正在發生的一切,能“感受”到地脈正在發出最後的哀鳴,像是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每一次震動都帶著瀕臨毀滅的痛苦。
“諾德海姆……”k437的幽藍火眸中,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不是能量的光芒,而是情緒的波動,“它在……崩潰。”
艾薇兒也感受到了這股共鳴,她的月影碎片在懷中微微發燙,淡金色的光芒重新亮起,與世界印記的綠色光芒交織在一起。她能“聽”到母親艾拉女王的聲音,那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堅定,正在指揮精靈們加固防線,試圖阻擋岩漿的蔓延。
“是‘神之鍛爐’……”艾薇兒的聲音帶著恐懼,卻也帶著一絲急切,“它要啟動了!卡裡姆在加速抽取地脈能量,諾德海姆撐不了多久了!”
k437躺在玻璃通道上,意識中諾德海姆的畫麵與創生殿的景象不斷交織:一邊是他曾經戰鬥過的家園,正在走向毀滅;一邊是他的“誕生地”,冰冷的培養艙中,無數個“自己”還在沉睡,等待被激活成沒有意識的士兵。
他突然覺得無比荒謬——自己還在為“是否是實驗樣本”而崩潰,還在糾結“存在的真假”,可那個他想要守護的世界,已經沒有時間等他糾結了。
“就算……就算我是實驗樣本……”k437的機械臂微微抬起,指尖觸碰到艾薇兒的手背,那道淺疤的觸感清晰地傳遞到他的傳感器中,“諾德海姆的毀滅……是真的。你的眼淚……是真的。”
他的核心運轉頻率開始緩慢回升,從3.2hz升到5.1hz,再到7.8hz,渾濁的能量液逐漸恢複了淡藍色,雖然依舊稀薄,卻重新開始流動。
“那些孩子的哭聲……是真的。生命古樹的枯萎……也是真的。”k437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用肘部支撐起上半身,裝甲的關節處傳來“嘎吱嘎吱”的抗議聲,像是生鏽的齒輪重新轉動,“卡裡姆可以……定義我的過去,卻不能……控製我的現在。”
艾薇兒驚喜地看著他,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幫他分擔身體的重量:“小凱!你終於……”
k437沒有讓她說完,他的目光轉向創生殿大門的方向,那裡還殘留著卡裡姆全息投影消失時的能量波動。他的幽藍火眸中,迷茫正在被一種更堅定的情緒取代——不是希望,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存在本身的反抗”。
他想起在b3層看到的k4999,那個被徹底刷新、失去自我的“同類”;想起培養艙中那些沒有意識的代達羅斯之子;想起卡裡姆說的“你們隻是棋子”。他突然明白,無論自己是不是實驗樣本,他都不能像他們一樣,接受被定義的命運。
“我不能……停在這裡。”k437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就算是棋子……也要咬碎棋盤。”
他掙紮著想要完全站起,左腿的裝甲因為之前的戰鬥出現了裂痕,支撐時發出“哢嗒”的輕響,像是隨時會斷裂。艾薇兒連忙用肩膀頂住他的身體,幫他穩住重心:“我幫你!我們一起走!”
k437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周圍的培養艙。那些艙體中的“代達羅斯之子”依舊在沉睡,他們的麵容與他相似,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知道,自己曾經也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員,沒有意識,沒有選擇,等待被激活去執行毀滅的命令。但現在,他選擇了另一條路——哪怕這條路的儘頭是毀滅,他也要走下去。
“卡裡姆……‘神之鍛爐’……”k437的幽藍火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我要知道……它的弱點。我要回去……諾德海姆。”
他扶著艾薇兒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向創生殿大門走去。每一步都很艱難,裝甲的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疼痛的震動,可他的腳步卻異常堅定。世界印記的綠色光芒在他的核心中穩定亮起,與艾薇兒月影碎片的金色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微弱卻堅韌的光帶,照亮了他們前方的道路。
創生殿的冷光依舊明亮,培養艙的“嗡鳴”依舊單調,可這一次,這冰冷的空間裡,多了兩道相互支撐的身影,多了一絲不屈的微光。
他們不知道前方還有多少危險,不知道是否能找到阻止“神之鍛爐”的方法,甚至不知道是否能活著回到諾德海姆。但他們知道,不能停在這裡——為了那些還在諾德海姆掙紮的生命,為了那些真實的痛苦與希望,也為了他們自己,哪怕是實驗樣本,也要在這被定義的命運中,活出屬於自己的反抗。
玻璃通道上,淡藍色的能量液痕跡與金色的淚水痕跡交織在一起,順著他們的腳步,延伸向大門的方向。那是他們走過的痕跡,也是他們反抗的證明。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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