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兒猛地睜開眼睛,眸中流淌著靛藍色的光紋,與手中的月影碎片遙相呼應。她的身體不再顫抖,眼神中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堅定與肅穆。她不再是那個需要被格羅姆、阿爾方斯保護的精靈公主,而是織法者選中的繼承者,是阻止卡裡姆、守護生命本源的關鍵。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月影碎片,碎片在她的掌心旋轉起來,靛藍色的光芒變得更加璀璨,卻不再刺眼,而是如同呼吸般,與周圍的光暈同步脈動。她深吸一口氣,將全部的精神力、全部的意誌,甚至那絲源自血脈的“星織印記”,都注入到與這片空間的連接中——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無形無質、卻無處不在的“織網”,就像沉睡的巨人,正在她的呼喚下,緩緩蘇醒。
“以‘織法者’之名……”她的聲音空靈而肅穆,不再帶有絲毫顫抖,回蕩在靛藍色的光暈中,傳遍了創生殿的每一個角落,“以‘鑰石’之權柄!”
“蘇醒吧,‘織網’!”
“淨化這片聖殿,驅逐竊賊的造物!”
嗡——!!!
整個創生殿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之前戰鬥引發的雜亂震顫,而是如同心跳般的、有規律的脈動。從殿堂的最深處,傳來一道溫和卻無比龐大的意誌,如同蘇醒的巨人伸了個懶腰,瞬間擴散至整個殿堂。
那些連接著培養艙的管線,此刻徹底亮了起來,靛藍色的光芒順著管線流淌,如同巨人的血管中重新充滿了血液。管線表麵浮現出複雜的金色符文,符文閃爍著古老的光芒,像是在執行某種淨化程序。
培養艙內的營養液開始沸騰,淡藍色的液體中泛起靛色泡沫,那些被卡裡姆扭曲的胚胎,在泡沫的包裹下,逐漸褪去了猙獰的形態,恢複成原本的樣子——有的是帶著翅膀的小型生物,有的是翠綠的植物種子,有的甚至是尚未成型的智慧生命雛形。
而那三台“聖子”,在這龐大的織網意誌麵前,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它們體表的深灰色裝甲開始剝落,露出內部複雜的線路板,線路板上的紅色指示燈逐一熄滅,被靛藍色的光芒取代。複眼中的綠色晶體徹底碎裂,化作粉末,從裝甲縫隙中灑落。它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臂無力地垂下,能量利爪和炮口都失去了所有光澤,變成了三尊冰冷的、毫無生氣的金屬塑像——織網意誌直接從權限層麵,抹除了卡裡姆留下的控製程序,將它們強製下線。
不僅僅是它們。遠處的通道中,傳來一陣“嘩啦啦”的倒地聲——那些原本在待命或巡邏的代達羅斯之子和普通聖堂防衛者,也在織網意誌的淨化下,核心程序被抹除,如同被切斷電源的玩具,成片成片地僵立、倒地,失去了所有活動能力。
卡裡姆苦心經營的自動防禦係統,在織網蘇醒的這一刻,土崩瓦解,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靛藍色的光芒逐漸穩定下來,如同溫柔的水波,在創生殿內緩緩流動。之前戰鬥留下的痕跡——破碎的貨架、散落的金屬碎片、凝固的能量液——都在光芒的包裹下,緩慢地恢複:破碎的貨架重新拚接,金屬碎片融化後重鑄,能量液被吸入管線,仿佛剛才那場慘烈的戰鬥從未發生過。
艾薇兒感覺體內的精神力被抽乾,身體一軟,晃了晃,幸好艾拉女王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月影碎片的光芒也黯淡下來,重新變成了一塊帶著淡淡靛色光澤的碎片,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不再發燙,卻依舊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溫和能量。
“薇兒,你沒事吧?”艾拉女王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艾薇兒搖了搖頭,靠在艾拉女王的懷裡,喘了口氣,臉上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振奮笑容:“我沒事,母親……我們……成功喚醒了織網。”
格羅姆走到一台“聖子”麵前,用戰斧狠狠劈了下去。“哢嚓”一聲,聖子的肩甲徹底碎裂,露出內部空空如也的核心艙——織網意誌不僅抹除了程序,還徹底破壞了它的能量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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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變成廢鐵了!”格羅姆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的壓抑和緊張一掃而空,“這一下,卡裡姆那家夥肯定要氣瘋了!”
穆拉丁則蹲在地上,撿起一塊聖子的綠色晶體碎片,放在眼前看了看。碎片毫無光澤,像是普通的玻璃渣。他又用鍛錘敲了敲,碎片瞬間碎裂成粉末。
“這玩意兒看著厲害,原來這麼不經打。”穆拉丁撇了撇嘴,又看向艾薇兒,“艾薇兒小丫頭,你剛才那招也太神了!以後俺要是遇到打不過的敵人,你可得幫俺一把!”
阿爾方斯則走到一根亮著靛藍色光芒的管線前,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管線表麵的金色符文。符文微微閃爍,傳遞出一道溫和的信息——那是織網意誌對他的“問候”。阿爾方斯的眼中充滿了震撼和敬畏:
“這是一個完整的、有自我意識的能量網絡……它不僅能淨化、防禦,還能與智慧生命交流。織法者文明的技術水平,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他轉過身,看向艾薇兒,“我們暫時安全了,卡裡姆的自動防禦係統已經被徹底摧毀。”
然而,艾薇兒卻緩緩搖了搖頭,從艾拉女王的懷裡站直身體,目光投向創生殿的最深處——那裡是一片比之前更加濃鬱的黑暗,即使是織網的靛藍色光芒,到了那裡也會變得黯淡,仿佛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吸收。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織網意誌在靠近那片黑暗時,會變得謹慎、猶豫,像是在畏懼什麼。
“不,還沒有結束。”艾薇兒的聲音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中沒有了剛才的輕鬆,“織法者的意誌告訴我們,卡裡姆的目標,不是這些代達羅斯之子,也不是創生殿本身……而是更深處的‘最終藍圖’。”
“最終藍圖?”格羅姆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東西?比這些聖子還厲害?”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險。”艾薇兒深吸一口氣,將織法者意念中關於最終藍圖的信息,簡要地告訴了眾人,“它記載著生命的本源規則,一旦被卡裡姆得到,他就能任意改寫生命形態,甚至操控整個宇宙的演化……到時候,所有的世界都會變成他的‘畫布’,所有的生命都會變成他的‘工具’。”
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們原本以為,阻止卡裡姆製造生物兵器就足夠了,卻沒想到,卡裡姆的野心竟然如此龐大。
艾薇兒的目光落在了被格羅姆和穆拉丁輕輕放在地上的k437身上。k437依舊是那副殘破的模樣,胸口的核心碎片布滿裂紋,沒有任何光芒,擴音器裡也沒有絲毫聲響。但就在剛才織網光芒最盛的時候,艾薇兒清晰地“感知”到,k437的核心碎片中,那粒幾乎熄滅的意誌火星,微微閃爍了一下,像是在回應織網的光芒。
一絲希望從她的心底升起,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而且,織網的意誌還告訴了我一件事——那片黑暗的最深處,不僅有最終藍圖,還有織法者留下的‘生命修複裝置’。”她走到k437身邊,蹲下身,輕輕撫摸著他冰冷的裝甲,“那裝置,或許能修複他破碎的核心,救回他。”
格羅姆、穆拉丁、阿爾方斯和艾拉女王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堅定。雖然前路依舊危險,甚至可能比之前麵對聖子時更加凶險,但他們沒有退路——他們不僅要阻止卡裡姆,還要救回k437,守護織法者留下的遺產,守護所有生命的未來。
艾拉女王走到艾薇兒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一起去。無論前麵有什麼危險,我們都一起麵對。”
阿爾方斯握緊了手中的法杖,杖頂的藍寶石重新亮起:“我會用奧術魔法探測前路的危險,為大家保駕護航。”
穆拉丁舉起鍛錘,錘頭上的符文閃爍著棕色的光芒:“俺的戰錘,還能再劈碎幾個卡裡姆的傀儡!”
格羅姆則將戰斧扛在肩上,咧嘴一笑:“正好,俺還沒跟卡裡姆那家夥好好打一場呢!這次,一定要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艾薇兒看著身邊的同伴,感受著他們傳遞過來的溫暖和力量,心中的不安逐漸消散。她站起身,手中的月影碎片再次泛起淡淡的靛藍色光芒,照亮了通往深處黑暗的道路。
那片黑暗中,隱藏著最終的危險,也隱藏著最後的希望。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他們有彼此,有蘇醒的織網意誌,還有心中那份守護生命的信念。
一行人,帶著被織網淨化過的創生殿的祝福,帶著對k437的期盼,帶著對卡裡姆的憤怒,毅然決然地,向著那片最後的黑暗,邁出了腳步。
第四卷,第五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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