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紀錄片播放出來,之前在東江總隊被帶走的那些人都悉數露麵,網友的剪輯水平讓原本教育為主的紀錄片,變得有趣了不少。
張武麵對鏡頭,一臉悔意“還是對自己的要求不到位,對自己心裡那根弦調鬆了,我現在感覺十分後悔,我對不起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對不起總隊的司令員和政委…”
記者接著問道“那是什麼讓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呢?”
張武用手搓了搓臉,重重的談了口“誒呀……這麼和你說吧,我剛到支隊時去隊裡開會,接觸到的一些同級彆軍官,明明以前就不認識,他們就敢直接開口找你辦事。”
“他們有的子侄是在我當時的中隊,讓我在套改和提乾這方麵搞特殊,還有的讓我把他們的親戚調到司務長啦,或者是後勤這樣輕鬆的崗位上。”
“你感覺感覺這是什麼樣的風氣…”
提及他的第一次伸手的情形他侃侃而談,同級的中隊長求他辦事他一開始不肯,結果沒過幾天大隊長就撮合吃飯,主動提及了這事,讓他這個基層中隊給個綠燈。
彆看他隻是個中隊長,但在中隊意見上,他要是極力反對的情況下這事就鐵黃,沒得商量的那種。
所以接下來就兩種選擇,要麼他咬死不同意,等待他的就是得罪當時時任某大隊大隊長的餘泉,最後的結果可能就是他被調離,然後這事換了能辦的人來,他則因為得罪餘泉軍旅生活可能就此止步。
等乾滿符合轉業的年限後黯然轉業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還有第二種可能,他同意放綠燈,上了餘泉的賊船,這船跑的快他就跟著走走,這船最後撞上了名為紀律的冰山,他就一起涼涼。
很顯然他今天能坐在這裡和記者叭叭的說個不停,那他的選擇已經很明了了。
……
所有人依次采訪過後,總算到了景年舟,看他一身監獄服,滿眼血絲,眼中的疲倦快凝成實質溢出屏幕了。
記者依舊是按照預定文本提問。
景年舟聽到後點點頭開始把他的故事娓娓道來“我走到這一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聲音沙啞語速很慢,像是每個字都耗費著他巨大的氣力一般,可能隻有當下這個情況,才能讓他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的生活找到了最後的安心。
“最初啊,其實都是大差不差的,幾乎和他們一樣,覺得隻是一次親朋好友湊起來的飯局,力所能及的就幫個小忙什麼的,無傷大雅,就覺得吧,這是正常往來的人情世故。”
提及最開始,景年舟有點憶昔當年淚不乾的樣子。
“第一次,是幫一個老家的一個親戚個小忙,他家孩子想當兵我找我走的關係,那時我剛上副中隊長,心裡也打鼓,但事情辦成後,一切風平浪靜。”
甚至為了幫那孩子打點,給我們大隊長送了點禮,還得到了幾句誇獎,換成你們心裡那點不安還能存在嗎。”
記者點點頭,看著這位昔日身份地位頗高的司令道“後來隨著你晉升,找你辦事的人層次越來越高,請你‘關照’的事情也越來越大。”
景年舟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這事吧就像溫水煮青蛙,等你覺得燙想跳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最好的應對方法就一個,莫伸手!”
“保持自己軍人的絕對優良品德,你所犯的罪過都是給你自己未來累積的,都是要償還的。”
“他們可能用車子、房子、票子,一步步把我心裡那點原則和敬畏敲碎掉,慢慢的你自己不知不覺間就麻痹了自己,嗬嗬,到最後甚至覺得這就是常態。”
“我以前天真的以為自己手段有多高明,做得隱蔽不會出事,抱有僥幸心理,企圖躲避逃脫組織上的審查。”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悔恨和絕望“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紀律的大網也許會晚到,但絕不會漏掉任何一個違法違紀心存僥幸的人。”
“我辜負了這身軍裝,對不起組織對我的培養,也毀了自己和家庭,可惜啊說再多都是事後諸葛亮,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最經典也最直觀,這世上真沒有後悔藥可以買……”
說著他看向鏡頭鄭重其事道“我接受組織上對我錯誤下達的任何處罰,這都是我罪有應得,隻希望後來者能以我為戒,千萬彆抱僥幸心理,第一步就不能邁錯,第一次就絕不能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