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喲——老天爺睜睜眼吧！
我家孫兒多可憐呀，就想吃口肉這點念想都要斷了嗎！”
她一邊哭喊，一邊用頭撞向門板，咚咚作響。
鄰居們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
有人低聲議論：“張婆子這是又去討東西了？”
“肯定的呀！她不總是這樣嗎？見到誰家做點好吃的，就裝可憐想從那家要點好吃的，不給就以死相逼.......”
“這張婆子也太不要臉了，每次都這樣，人家好不容易弄來的肉，憑什麼給她呀？”
................
霍炎亭的手停在門閂上，指節微微發白。
院門外，張老婆子的哭嚎聲愈發淒厲，混著頭撞門板的悶響，像一把鈍刀反複刮過耳膜。
“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霍炎亭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冷得刺骨。
這時，旁邊有一個老婦人詫異的開口：“齊隊長不是早就說過，不準隨意打擾知青點嗎？
這張婆子怎麼敢到這知青點來擾亂秩序？”
張老婆子渾身一顫，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執拗取代。
她猛地將身子往門檻下一滑，整個人癱坐在泥地上，身上的衣服全是土也不顧了。
“告我去啊！你去告！”她咧開嘴，露出幾顆殘缺發黃的牙，笑聲比哭還難聽，“我張婆子今天就坐這兒了！
你不給我一塊肉，我不走了！
你們城裡人講規矩，那我就按你們的規矩來——我在你們門口餓死，看是你丟臉，還是我丟命！”
她說著，竟真的一把扯開衣領，露出乾癟的脖頸和嶙峋的鎖骨，指著自己喉嚨嘶喊：
“我這條命不值錢！可我家孫子才多大呀？！
他還就想吃塊肉吃而已，你們怎麼就不能大方一次呢？！
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讓這些有吃有喝的人看看，窮人家的孩子是怎麼活的呀！”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
張婆子坐在地上，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哭鬨的越來越起勁。
她猛地仰頭，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嚎：“天殺的喲——！
城裡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孫子就想吃塊肉就那麼難嗎？！
而且，我已經說過了，哪怕是你們吃剩的骨頭也行！可是這些城裡人都是硬心腸，他們連一塊啃剩下的骨頭都不肯給？！”
她一邊喊，一邊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手掌砸在枯瘦的腿上發出空洞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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