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的漢子個子不高,卻精瘦得像根繃緊的弓弦,臉上蒙著塊灰布,隻露出一雙三角眼,眼尾上挑,透著股狠勁。
他右手攥著把柴刀,刀柄被磨得發亮,刀刃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冷冽的弧線。
“乾什麼的?”漢子的聲音粗啞得刺耳,三角眼死死盯著霍炎亭背上的背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個時候敢闖這兒,不怕丟了小命?”
霍炎亭腳步未動,抬眼迎上那雙三角眼,脊背挺得筆直,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
“當然知道,我能到這來,當然知道這地方是做什麼的。”
隨後,他頓了頓,“我有好貨要出售,新鮮的野物,隻跟你們老大談。”
漢子眯了眯眼,三角眼裡審視之色更濃。
他上下打量著霍炎亭,見對方眼神沉穩,毫無怯意,不像是頭一回踏足黑市的生手。
握刀的手緊了緊,又緩緩鬆開,往旁側身讓出一條道:“跟我來,老大在裡麵呢!
要是敢耍花樣,這林子裡,多埋一個人也沒人知道。”
霍炎亭沒應聲,隻默默跟上,隨那漢子向密林深處走去。
約莫一盞茶工夫,前方現出一處隱蔽土坡,坡上洞口被藤蔓層層遮掩,隱約飄出一縷鬆煙氣息。
漢子在洞口站定,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筒,對著裡麵吹出一聲短促哨音,尖銳刺耳,在夜色中傳得不遠。
片刻後,洞內傳來一聲低沉回應。
漢子這才回頭:“進去吧,老大在裡麵等你。”
霍炎亭深吸一口氣,彎腰鑽入洞中。
洞內比預想寬敞,石壁插著幾支鬆明火把,火光躍動,映得四壁光影交錯。
中央石台上坐著個穿黑布長衫的男人,手中慢條斯理地把玩著一根銅煙杆,煙鍋裡火星忽明忽暗——
正是這黑市的主事人。
他抬眼掃了霍炎亭一眼,目光如冰,未語先指了指石台下空位:“坐。
小夥子,你是第一次來這個黑市吧?我以前沒見過你,不知怎麼稱呼?”
霍炎亭並未立刻落座,隻是輕笑一聲:“小夥姓亭。”
“亭?”黑市老大微微一笑,心知這名字多半不是真名,但也無意拆穿。
越是謹慎的人,越懂得藏鋒。
“亭小子,”他眯起眼,“你叫我黑爺就行。”
“黑爺,”霍炎亭語氣平穩,“我有一頭三百斤左右的野豬,剛獵到的,藏在穩妥地方。”
他頓了頓,目光坦然,“要是黑爺看得上,咱們談個價;看不上,我再尋彆家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