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裡,組織遊行的隊伍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車進庫,武器上繳。
那個時候雖然民間組織有槍,不過也是管理嚴格。
多半單位下班是集中管理,不許帶回家的。
也有不少單位保衛科發放的槍支,可以隨身攜帶。
遊鬥的時候,槍支使用之後也要上繳。
隻有個彆的領導身上的短槍還可以佩戴著。
趙疤瘌也是街道指揮部的隊長,隻有執行任務的時候,上級單位才會統一發放槍支。
平時是沒有的。
此時,院子裡的那些紅衛兵們把槍統一上繳入庫。
已經開始陸續下班了。
左守權和陸垚進來,沒有人注意他們。
左守權穿警服,陸垚戴袖標,警察和民兵都是這個大院裡常來常往的人。
大家都各忙各的,誰也沒問他們一句乾什麼的。
陸垚拉住一個歲數大的問:
“大叔,這院負責人在麼?”
“你找李主任呀?在,辦公室裡呢。”
陸垚和左守權就走了進去。
隻見指揮部辦公室很寬敞。
周邊都是木凳和長椅。
把屋子圍了一圈。
如果坐滿了人能坐三四十人。
倒是很像一個會議室。
隻是牆上掛著幾根帶血的皮鞭,牆角粗大的腳鐐子,看著有些違和感,令人打怵。
地中間燒了一個鐵爐子,爐筒子用鐵絲吊在房梁上,延續著伸出窗外。
爐火正濃,把靠近爐子的爐筒子都燒紅了。把屋子裡烤得暖融融的。
一張寫字台後放著一把寬大的木頭太師椅。
太師椅上坐著個兩腮無肉的馬臉中年人。
此時正在打電話:
“好好好,集合我們的所有兵力,約458廠指揮部的人,後天談判,談不攏就乾他們!”
一旁一個梳著兩個小刷子的女孩子正在沏茶水。
看見陸垚和左守權進來,小姑娘忙問:
“同誌,你們找誰?”
撂下電話的馬臉中年人也抬頭看過來。
左守權堆出笑臉:
“小同誌,我們是水嶺公社的,我叫左守權,是水嶺派出所的所長,他叫陸垚,是民兵小組長。”
“你們有事兒麼?”
那個小姑娘看樣子是個勤務員,替領導發問。
左守權忙說:“我們是找你們的領導李旭李主任。”
“我就是。有什麼事兒?”
馬臉中年人坐在那裡連動都沒動。
陸垚一直沒說話。
眼睛盯著眼前這個馬臉的人。
腦子裡在快速回憶著。
上一世,陸垚從國外回到江洲發展。
對於江洲的曆史必須要有所了解。
於是他經常翻看江洲縣誌。
《江洲縣誌》是對於江洲地方介紹的百科全書。
不是小說也不是故事,而是一部很嚴謹的全麵係統的地方資料工具書。
裡邊從解放前到解放後,文革期間,以及改革開放發展,都有詳儘的記載。
其中不乏大事件,主導人物的記載。
而這個李旭“李破四”就在縣誌中有所記載。
陸垚還特地拿給鄭爽看,說這個李破四是個破四舊的標兵,所以得了這麼個外號。
由他手裡毀壞的古籍古跡不計其數,迫害的知識分子和藝術家也數不勝數。
但是後來在這個時期結束的時候,第一個被捕的就是他。
在他家地窖裡還翻出了不少文物和錢財首飾,都是他搜刮來的。
記得這個李破四被捕的時候,已經成了江洲民間協管組織的最高指揮部部長了。
現在他還隻是一個區的,掛了工商協管的名字。
將來他會走的更高。
陸垚對他的記憶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