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裡，李鷹站住身還沒等開口，就見李珩手裡拍過來兩幾張銀票，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這裡是一萬五千兩，鷹叔，你去找個錢莊，把先前五百兩銀票換成現銀，對了，跟錢莊掌櫃約好，一萬兩的現銀！讓他把銀子準備好，明日用車送來，順便拿銀票回去，隻有讓他先驗看了這一萬兩的銀票，他們明日才會把銀子給送到家裡來。另外五千兩銀票，拆成四張一千兩的，兩張五百兩的。”
“好！”李鷹接了銀票，揣進懷裡。
李珩又道：“晚些時候，你帶三千兩銀票去拜訪工部尚書程大人。”李珩指尖輕叩案幾：“就說是我祖父臨終前囑咐，要我將這筆銀子交到他手上，勞煩他日後多多照應。”
李鷹濃眉微皺：“程墨程大人？他可是...…”
“正是他，當今工部尚書，也是祖父當年的得意門生。”李珩從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將此信一並帶去。——我想買一處內務府發賣的宅院，隻要不違製僭越，宅子越大越好，而且要儘快。”
鐵鷹將密信貼身收好：老奴明白。隻是這程大人...…”
“他欠我祖父一條命。”李珩鳳目微眯，“當年科場爆了舞弊案，若非祖父力保，他早被流放嶺南了。”這事兒自然是他從腦海記憶裡翻出來的。
“老奴是覺得，若隻是找他幫忙買處宅子，就要給他三千兩銀子，這……有些不值。”李鷹一臉肉疼。
“嗬嗬，鷹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有舍才有得！隻要程墨把這銀子收了，那……，日後我便有機會讓他幫忙賺回十倍的銀子來。”
“是，老奴明白了！”鷹叔見他如此說，心裡倒是想明白了，爺這是想釣著程尚書，隻要他收了銀票，就等於把自己受賄的把柄交給了爺，日後，他也就能為爺所用。
“還有兩件事。李珩壓低聲音，去朱雀大街的牙行轉轉，讓他們幫著買兩間位置最好的鋪麵。隻要是物色幾個...…”他做了個擒拿的手勢：“身手好，機靈，夠忠心的回來做小廝，日後，總不能事事都要你這大管家親力親為。”
鐵鷹會意，點了點頭道：“要死契的？”
“自然。”李珩又囑咐道：“鋪麵和人手，務必三日內辦妥。至於宅子，也是越快越好。”他可真不願意繼續留在賈府。他也能預料到，存在賈府的那百萬家財，怕是一時半會兒拿不回來的，但，好在母親賈夫人去世之前，給了李珩十幾卷的銀票，總共也有六七百萬兩了，不得不說，祖父和父親兩代為官，可真沒少撈銀子。
客廳裡媚人把玩著自己的鎏金簪子，丹鳳眼斜睨著紫綃：“姐姐好身手，方才爺都誇你呢...…”。
紫綃一把扣住她手腕：“少陰陽怪氣的，我這也是憑本事。”
可人連忙打圓場：“如今都是自己人了，何必吵吵鬨鬨...…”。
“自己人？”晴雯冷笑，“今兒是誰先打開包袱的？”
綺雲輕撫淚痣，柔聲道：“爺是為了咱們好。若不然，日後賈府隨便栽贓個什麼...…”。
“綺雲說得是。”麝月細聲細氣地附和，“方才驚鴻姐姐還說，爺給咱們定的月例，屬實是二兩，還...…”。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推開。驚鴻端著個紅漆托盤進來，上麵整齊碼著六個荷包。
“爺特意囑咐要賞的。”她將荷包一一分發：“每人十兩安家銀，明日放假半天，讓你們去采買些貼身物件。哦，爺說了，隻買自己貼身的物件兒就好，至於頭麵首飾，胭脂水粉，衣裳鞋襪，都不用咱們自己掏銀子，那些，爺給出銀子買。明日，爺要跟著咱們一同上街呢。”
六個丫鬟麵麵相覷。要知道，賈府大丫鬟一年的月錢也不過十二兩。可這還沒半日，爺居然就真賞了十兩？連鞋襪都要給買？
斜陽西垂之際，換了身靛藍綢緞直綴的李鷹，揣著三千兩銀票來到程府門前，報了姓名，求見程尚書。門房見來人氣度不凡，連忙進去通傳。
不多時，一個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向走進程府客廳的李鷹。程墨雖已年過五旬，但步履生風，一雙鷹目炯炯有神。
“果然是李鷹！”程墨一把扶住要行禮的李鷹，“恩師他...…”。
“老太爺五年前已謝世，臨終前最掛念的就是大人。”鐵鷹從懷中取出密信和三千兩銀票遞給程墨，“老爺和夫人如今也先後故去，少爺如今借住榮國公府，老奴特來求大人相助。”
程墨展信細讀，麵色漸沉：“堂堂國公府，竟如此無恥？你儘管回去轉告珩哥兒，若日後有需要，我這個做世伯的，定然會在陛下麵前，替李家尋個公道。哼，賈家……還端著那副臭架子？豈不知早已今非昔比了。至於宅子……我這就去內務府問問，待我親自選好了，自會派人去找你，給珩哥兒說一句，若賈家住著不順心，便來我府上！有我這個世伯在，就餓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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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人，老奴回去，自當如實稟報我家小主人。”
程墨猛地拍案而起，“來人，備轎！本官要親自去內務府走一趟！”
小半個時辰後，李鷹來到朱雀大街最氣派的“隆昌牙行”。掌櫃是個精瘦老者，見來客出手闊綽，立刻奉上珍藏的雨前龍井。
“客官要的鋪麵，眼下正有幾處極好的。”掌櫃展開一幅絹製地圖：“這兩處臨著秦淮河，這一家做文玩鋪子極好；這一個，倒是離得秦淮河裡的畫舫碼頭近，適合賣些胭脂水粉；還有一處靠近貢院，適合做酒樓。”
李鷹點了點頭：“都要了。另外，還要幾個手腳利落的小廝。”這可真是爺想要找的鋪子。
掌櫃眼珠一轉：“客官是要...…”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神裡滿是詢問之色。
“拳腳功夫好的，人得機靈，重要的是……可靠”。鐵鷹拋出一錠銀子：“今日就要見人。”
掌櫃的一邊將銀子攏進袖子，一邊笑著道：“好說，隻是今日天晚，怕是一時湊不夠六個，今日後邊倒是歇著三個合適的……”。
“也好！今日便帶了三個回去，明日再把剩餘的三個叫來，另外，再替我尋幾個做飯漿洗的婦人，要儘量年輕些，寡婦也無所謂，我家主人喜歡美豔的。再要幾個機靈的小丫頭子，都要老實可靠的，而且，全都要死契！”
“明白，明日午後，帶銀子來領人便是，若是不合客官心意，任由您摘了我這牌匾去。”掌櫃的拍著胸口打包票。
李鷹突然問了一句：“可有……絕好的高手？”
“嗬嗬，客官說笑了，那些絕好的高手，哪裡還會賣身為奴？不過，若是客官需要，倒是可以臨時雇傭幾個，隻要銀子夠，肯賣命的倒是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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