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睜開眼時,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他下意識伸手一攬,卻隻摸到空蕩蕩的床榻,唯有枕畔殘留著一縷幽香——甜膩撩人,帶著幾分慵懶的暖意,像是被陽光曬透的花瓣。
“寶姐姐?”
他怔了怔,隨即失笑。昨夜分明是在周若若房中歇下,這香氣自然是她的。隻是不知為何,方才半夢半醒間,竟恍惚以為是寶釵身上的冷香。
“我真是魔怔了…...”。他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
昨夜寶釵裝睡的模樣,將她抱在懷裡,肢體相結下,感觸的柔軟,不由讓他體內邪火亂竄。
驚鴻那丫頭素來乖巧,今日門栓居插得死死的。想來,總不能真踹門進去...…”搖搖頭,轉而朝紅鸞的院子走去。那個時候,除了媚兒,大概也就紅鸞或許還沒睡,畢竟她也是跟他才剛一起回府,女人洗澡要很久,她應該沒那麼快睡著。
剛踏進跨院,東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推開——周若若披著件薄紗衣,手裡提著一盞絹燈,顯然是要起夜。
見李珩站在院中,她先是一怔,隨即眼波流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爺這是……特意來找紅鸞?”
“這麼晚了,周娘子怎麼還沒睡?”
周若若輕笑:“妾身這不是……等著爺回來來嗎?”不愧是做過青樓清倌人的,這撩人的語氣和大膽,實在非旁人可比。
?李珩低笑一聲,直接把人打橫抱起,大步進了屋:“那……爺就去你房裡……”。
若若的腰,刮骨刀!果然名不虛傳,一夜纏綿,銷魂蝕骨。原本還想將她給墨羽的,可惜,若若對墨羽半點意思也沒有,而墨羽也是直接了當的拒絕了,不過,看那家夥的眼神兒,應該是對崔櫻小寡婦有意思。
待起床梳洗了,已近辰時;李珩便踱步要去瞧寶釵,恰好可人進來,見爺要往外去,便猜是去看寶釵的,忙道:“爺,寶姑娘一早便已回去了,方才紫娟姑娘過來說,林姑娘並前邊的姑娘、奶奶們,還有二太太和寶二爺,都在薛姨媽那邊說話呢。讓紫鵑姐姐特意來問,說若是爺得空,不妨也過去坐坐。”
“林妹妹是怕我失了禮數,才特意讓紫娟來問,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去瞧瞧。叫上晴雯丫頭跟著吧”。李珩看了看可人,微笑著道。黛玉如今如此在意他了麼?這種事兒也知道為他想著了,這可是好現象啊!
穿過幾重院落,遠遠就聽見薛姨媽屋裡傳來笑語。李珩正要邁步進去,忽聽王夫人聲音傳來:“...…你舅舅蒙聖恩外省榮任在即,這兩日正忙得腳不沾地。等過幾日,自然會去尋應天府尹說話,蟠兒...…”
寶釵的聲音清冷如霜:“哥哥的事是拖不得的,若等到舅舅忙完,應天府怕是早已升堂斷案,那時我哥哥怕是命早丟了。既是舅舅正忙著高升,我們也不便再去叨擾。好在多虧了後邊府裡珩兄弟,昨日奔走一整日,夜裡又特意去牢裡仔細囑咐了。珩兄弟直到醜時才回府,上下打點妥當了,明日府台老爺便開堂問案,想來哥哥已無大礙。”
李珩腳步一頓。昨夜他確實去了大牢,還特意囑咐獄卒好生照看薛蟠。這些瑣事,寶釵竟都記在心裡了?
“哪裡就那般容易了?”王夫人冷笑聲刺耳,“就為著他前日那句:天子守國門的話,陛下鄭忙著北遷,程尚書已去了新京。珩哥兒在朝中又無根基,還能尋哪個幫扶?你們母女還是精醒些,莫把銀子便宜了外人。”
這話說得刻薄,晴雯頓時惱怒,李珩麵色也是一沉。正待進去,薛忠恰巧從廊下轉出,見他過來,連忙笑著行禮:“珩大爺何時到的?快請進,太太姑娘吩咐過,您來是不必通報的。昨日大爺為了我家大爺的事兒,幾乎跑斷了腿,老奴該給大爺磕頭”
李珩自然不許,忙攔住了:“寶姐姐待我親厚,府裡有難處,且事關薛大哥身家性命,我又豈能袖手推脫?否則,日後寶姐姐跟前,我哪還有臉麵見她?”
屋裡眾人聽見他說話,心裡微微一怔,李紈、迎春幾個不由齊齊看向王夫人。黛玉卻先起身,鳳姐兒和尤氏也已笑著迎出來:“喲,是伯爺到了?可見這有了爵位,就是不同,都到門口了,還要等著人迎進來才成。”
李珩壓下心頭不快,含笑拱手:璉二嫂子說笑了。雖有個四品的虛銜,但在這國公府裡,我李家終究是外人,豈敢擅闖?”
這話分明是回應方才王夫人那句:“外人”。滿屋女眷都聽出來了。探春悄悄扯了扯黛玉的袖子,寶釵低頭擺弄茶盞,王夫人臉上訕訕的,強笑道:“珩哥兒來了?快坐。”
李珩恍若未聞,看都不看他一眼,先給薛姨媽見了禮,又向眾人問好。見寶釵神色有些羞赧,知道她必然是因著昨夜的事兒心裡尷尬,故意玩笑道:“寶姐姐今日這身鵝黃衫子襯得人比花嬌,莫不是特意穿給我看的?”
寶釵耳根微紅,嗔道:“珩兄弟越發沒正經了。”這一打岔,方才的尷尬氣氛頓時消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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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們待我親近,拿我不當外人,那在姐姐跟前,我哪裡還要假裝什麼正經?”
“瞧瞧,這就是個貧嘴的”。鳳姐兒先笑著打趣。
待眾人重新落座,李珩正色道:“薛忠恰好也在。”又對薛姨媽解釋,“正好當著大家的麵,勞您把昨日花費的賬,給姨媽和姐姐報了吧,也免我再擔著閒話”。
尤氏和鳳姐互視一眼,心裡齊齊暗道:“這冤家,還真是半步不肯讓啊”。
薛忠很快便從袖子裡掏了賬目出來,一頁頁翻給眾人看:“衙門上下打點共花費八百兩,獄裡打點二百兩,這一千兩是珩大爺支用的。他特意指著朱批的數目,“咱們府上備下的五千兩銀子不在此數。府台老爺那裡給了三千兩,是珩大爺帶著老奴親手送上的,另外兩千兩,是見府台老爺不許,珩大爺又以咱們府上的名義,應承替府台修繕文廟。那是要等大爺回來,自己去捐的”
王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強笑道:“珩哥兒這是做什麼?自家人何必算這麼清楚。”
“正是自家人,才更要明算賬。”李珩合上賬本,目光掃過眾人,“免得有人說我貪了薛家的銀子。”
屋裡一時極靜。窗外的蟬鳴聲格外刺耳,穿堂風掠過,帶起寶釵袖間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香。李珩忽然想起昨夜從大牢回來時,看見她獨自立在穿堂裡,燈籠的光映著她略顯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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