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賈政匆匆趕到。見東府門前這般陣仗,又聽李珩的小廝,正舉著條紅肚兜,高喊著要給蓉哥兒媳婦送禮,頓時怒發衝冠:“珩兒,不得放肆!”
李珩不慌不忙,轉頭看著怒氣衝衝的賈政,突然:“呸!賈存周,你妻貪占我財物不還,賈珍辱我未婚之妻,你們賈家做下萬般不要臉的醜事,你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裡假正經?”
“孽障!我是……”。賈政何曾想過李珩會這般當眾定妝前,甚至羞辱於他?當下氣的連胡子都在抖動。
“閉嘴!你沒資格教訓本爵!等著,陪我去禦前打官司吧!我要讓陛下看看,你們賈家的肮臟、可惡麵目”。“刷”的一下,將他在秦家寫的準備去告禦狀的狀紙,扔向賈政。
早有賈政的長隨李貴,趕緊撿了,去呈給賈政看。賈政打開一看,頓時驚怒交加。那狀紙上,不僅把賈珍所作所為一一道來,就連王夫人貪占他李家三室所積累之財物不還,也一並寫的明明白白,甚至還特意列舉了昔日朝廷賞賜李家的物品。賈政看罷,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羞愧難當,又氣憤不已。
但他終究顧及賈家名聲,想著暫且哄住李珩,好生安撫了,省的鬨得滿城風雨,讓賈家蒙羞。他隻得強壓怒火,好言相勸:“這等事...…我實在不知,不如先隨我進府,好歹看在老太太麵上,到老太太跟前處置。”
李珩略一沉吟,點頭應允。卻喚了墨竹近前,當著賈政、賈珍及所有圍觀眾人的麵,把之前賈珍、秦業、並可卿所寫的“供狀”交給他:“速駕了馬車,先將這些送去程尚書府上!若我有半點閃失,就煩請程世伯,為我李家伸冤!”
“是!爺放心,小的速去速回!”墨竹不敢耽擱,接了那幾張紙,駕著車就飛馳而去。
李珩在門前站了足足盞茶功夫,見墨竹去的遠了,賈府也並無人去追,這才轉身攜了秦可卿,隨賈政往榮國府而去。
天將正午時分,聽得外頭李珩在東府門前大鬨的消息,眾女早已先後趕來賈母跟前等著聽消息。榮禧堂內。一臉怒容的賈母,端坐在正中的紫檀木雕花羅漢榻上,手中攥著的十八子伽楠香念珠轉得飛快。
王夫人緊挨著坐在右側,手裡捏著的繡帕已被絞得皺皺巴巴。更是氣的臉色鐵青,但眼角卻閃過一抹陰狠笑意:“那天殺的李珩,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這番所為必定惡了老太太,若能就此斷絕關係,那價值兩百萬兩的家私,自然不必再給他分毫,日後都給了寶玉。”
邢夫人、李紈、王熙鳳等人依次在下首坐著,連三春姐妹也都來了。探春那帕子半掩著麵容,惜春低頭數著裙上的纏枝花紋,迎春則不住地往門外張望。
李珩跨過門檻時,門口人影忽的一晃。他身著天青色長袍,腰間玉帶在日光下泛著冷光。雙眼通紅的秦可卿,低著頭緊隨其後,藕荷色的裙裾輕輕拂過門檻。無痕自覺守在門口,一對飛刀在手裡上下翻飛,眼睛卻一直警惕的不斷掃視周圍動靜。
“孫兒給老祖宗請安。”李珩向賈母行了個標準的揖禮,聲音清朗。又轉向邢夫人:“給大太太請安。”接著朝李紈、王熙鳳微微頷首:“二位嫂子安好。”唯獨對王夫人視若無睹,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掃過。
賈母冷哼一聲,龍頭拐杖重重杵地,震得案上的茶盞叮當作響。老太太眼角皺紋裡都凝著怒意,翡翠抹額下的青筋突突直跳:“珩哥兒!我們賈家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還打斷了珍哥兒的腿?”
李珩從袖中取出一本藍皮賬冊,手指輕輕撫過邊緣:“嗬嗬……老太太向來慧眼如炬,這忘恩負義之說,孫兒可不敢認,當初離府時,孫兒跟老太太,和太太已說的明白,我自願留下寄存財物兩百餘萬兩的三成,酬謝府上的照料之恩。”他抬眼直視賈母,“那可是價值幾十萬兩銀子,這恩情早已兩清,老太太不會不記得吧?”
賈母神色微微一變,卻沒做聲,當日這屋子裡的人怕是都在,如何讓她這一大把年紀的人矢口否認?
“況且,離開府上之後,我李珩對尊府上下到底如何,諸位有目共睹,但凡有半分良心,也不會說我李珩,對不住賈家吧?”
眾人雖不便表態,但心裡早已暗暗點頭。平日裡,那禮物送了一回又一回,大到價值數千兩的佛像,小到連野味都送來。人家這般真誠相待,誰真能昧著良心胡說八道?
王夫人手中的越窯青瓷茶盞地裂開一道細紋,茶水順著織金馬麵裙往下淌。李珩恍若未見,繼續道:“當初來旺媳婦在我粥裡下砒霜,證據確鑿。我未報官深究,已是給賈家留足了顏麵。當日那下毒的碗如今我依舊留著。敢問老太太,所謂待我不薄……厚又從何來?是那帶毒的茯苓膏?還是……之前那三天餓八頓,隻給一頓泔水食的恩?”
他猛然將手裡賬本,連同那狀紙一並,猛然砸在王夫人懷裡:“我李家寄存在府上財物,價值兩百餘萬兩,就為了來吃府上那一碗泔水?”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混賬……”。王夫人臉色一黑,就要喝罵。
“混賬的是你這見利忘義,貪財害命,口念佛陀心如蛇蠍、陰狠歹毒的惡婦!”李珩半句不讓,當即罵了回去。
這時寶玉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項上的通靈寶玉在燭光下晃得人眼花。他張開雙臂擋在王夫人身前:“李珩!你竟敢對我母親如此無……?”
李珩眼神一厲,反手就是一記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堂內回蕩,寶玉踉蹌著跌倒在紫檀腳踏上,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那塊通靈寶玉一聲滾落在地。
“《論語》注疏可會半句?《孟子》章節能誦幾篇?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整日摔玉撒潑,打滾哭嚎,吃人嘴角的胭脂,你還能做甚?不務正業,黑白不分,明明無能,卻整日異想天開,活在自己是麒麟子的夢裡?”李珩用靴底碾著那塊玉,聲音冷得像冰,“你娘貪墨的銀子,去牙行買八百個廢物下人,都比你強!老太太春秋已盛,你爹鬢角已白,如今猶自不知悔改,不學無術,不思長進,這般下去,榮國府,遲早被你敗光。”
寶玉捂著臉,眼中含淚,卻不敢再出聲。賈政站在一旁,臉色陰沉,竟也沒有出言相護。
“看什麼看?委屈麼?要不再哭一個?還是再摔個玉?一個大男人,不知擔當,沒半點主見,整日娘們唧唧,你遲早毀了自己”。
“我……不……我沒哭”。說著沒哭,那眼淚已如斷線的風箏。讓眾女都覺得李珩說的———其實挺對的!
喜歡紅樓新君請大家收藏:()紅樓新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