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馮紫英、嚴鐵心等人忙著去整頓揚州軍營。隻說李珩,帶著那幾十人,一路縱馬疾馳,身後火銃手緊隨,馬蹄踏過青石長街,震得沿街商鋪門窗簌簌作響。此時,錦衣衛揚州衛所被上峰查處的消息已經漸漸傳開,相信過不了多久,揚州都督府的血河,也一定會迅速震動揚州。
而此時的揚州知府衙門前,白無咎率領的百名京都錦衣衛已列陣圍堵,繡春刀出鞘,寒光凜凜。而知府衙門的護衛官兵則持槍架盾,死死守住大門,雙方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爾等可知,膽敢阻攔錦衣衛辦案,可視同謀反?”白無咎雙目赤紅,但他卻又不舍得讓手下兄弟們拿性命衝過去。
趙明德站在台階上,一身官袍,麵色陰沉,卻又對白無咎嗤之以鼻,哼,一個小小副千戶,也敢跑來揚州叫囂?他已派人去了揚州錦衣衛所和都督府搬兵,隻要周煥和杜文煥到了,這京城來的錦衣衛自然無功而返,至於皇帝跟前,有錦衣衛互相扯皮,再加上揚州一乾同僚,和朝堂上那位爺,他趙明德必然能平安無事。
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他本以為是周煥或者杜文煥到了,可當他遠遠望見那襲猩紅飛魚服縱馬而來時,心頭卻猛地一沉——?竟然是李珩!?
“籲——”
李珩勒馬停駐,戰馬前蹄高揚,嘶鳴聲震徹府衙。他翻身下馬,紅色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手裡端著的精鋼管子,正泛著冷光。
“大人!”白無咎抱拳行禮,眼中殺意未消,“趙明德拒捕,指使府衙護衛負隅頑抗!”
李珩目光如刀,掃過府衙門前持盾的官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負隅頑抗?他負隅頑抗你就奈何不得了?爾等是廢物不成?你們手裡的刀槍弩箭,都是擺設不成?”
他抬手一揮,身後三十名火銃手齊刷刷上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府衙護衛。
趙明德臉色驟變,厲聲喝道:“李珩!你一個散官,居然敢擅闖揚州府衙,是想造反嗎?”
李珩不答,隻是微微側首,對身旁的柳含煙道:“本官是散官?還不宣旨?還等著看他繼續唱大戲不成?”
柳含煙唇角微揚:“是”!這位爺倒是有趣的很呢。
她從袖中取出那道明黃聖旨,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歸寧伯李珩勳臣之後,才德兼備,憂國憂民,與國同體,忠心可鑒。今特擢李珩為錦衣衛鎮撫使,監領南北鎮撫司,暫領四房,統調天下錦衣衛所屬,賜蟒紋飛魚服、繡春刀,腰牌印信,並尚方寶劍一口,授先斬後奏之權。著即肅清揚州錦衣衛所,重塑錦衣衛榮光,徹查揚州軍政,嚴懲不法。剿匪安民;整頓漕運,還我揚州子民朗朗乾坤。另,原兩淮巡鹽禦史林如海,忠心體國,才乾優長,著即升任揚州知府兼領兩淮鹽道,即刻上任……。”
話音未落,懷抱尚方寶劍的紫綃,已神氣十足地跨前一步,雙手將那柄尚方寶劍高舉過頂。這幾日,紫綃可算是威風的不得了,爺讓她捧劍相隨,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皇帝欽封的欽差一樣威風凜凜:“皇上欽賜尚方寶劍在此,凡一品一下,皆任由我家大人先斬後奏!誰敢抗旨?”說著,她將那劍從劍鞘中拔出,“代天巡狩,如朕親臨”幾個字雖小,但足夠離得近的趙明德,和那眼尖的官軍差役看清了。
劍鋒寒光凜冽,映照得趙明德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不!我不服!必定是假的!假的……”趙明德嘶聲咆哮,麵目猙獰:“李珩,你休想動我!”他猛地轉身,衝府衙護衛厲喝,“給我殺!殺光這些假冒的錦衣衛!快!”
就在尚方寶劍被紫綃高舉的那一刻,知府衙門的所有人的心,瞬間都涼了半截。
“真是尚方寶劍!抗旨……那可等同是謀反啊!”一名年輕差役雙腿發軟,手中的長槍幾乎握不住。
“抗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另一名老兵喉嚨發緊,額頭冷汗涔涔,“我家還有老母妻兒……”
“每月不足一兩銀子的俸祿,老子才不會陪著趙知府……狗官玩兒命”。
眾人麵麵相覷,眼中儘是恐懼。誰也不敢動,誰也不敢再聽趙明德的命令。
李珩冷笑一聲,聲音如冰:“凡敢從賊作亂,庇護亂臣賊子者……當視同謀反!當夷滅九族男丁,女眷永世為奴,不得開釋!”說著,手裡火銃猛然一抬:
“砰”,趙明德身旁留著八字須的狗頭師爺,腦袋瞬間開了花,紅的白的瞬間爆了一地。
這一句如同驚天法旨的話,再加上那致命一擊的威懾,瞬間震懾全場。府衙護衛麵麵相覷,手中兵器紛紛垂下,再無一人敢動。
“三息之內,不棄械跪地請降者……殺無赦!”李珩冰冷的聲音,再次如奪命符一般淩空出現。
“當啷啷……。”府衙差役護衛們,瞬間便將手裡刀槍扔在地上,生怕扔的慢了會被定做謀反似的,而且爭先恐後的跪在了地上:“大人饒命,小人們實在是上命難違,絕非有意抗拒,又怎敢從賊謀反作亂……”。甚至其中一個年輕差役,直接癱軟在地,褲襠處漸漸洇開一片深色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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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李珩厲喝一聲:“錦衣衛!拿人!凡有膽敢抗拒半分者,可……當場格殺!”
“拿人!”白無咎方才被訓斥時,還有些不服氣,可李大人三言兩語就真把那些差役護衛給製住了?怎麼可能?他一個文弱書生哪來那般強大的氣勢?那滔天殺氣……猶如實質,還真是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啊。
趙明德踉蹌後退,臉上再無半點血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白無咎一揮手,數名錦衣衛上前,如狼似虎地將他拖起,拿鎖子鎖了,要押送回衛所去審訊。與他一同被送去大牢的,還有府衙內他的心腹、以及妻兒老小百餘口。趙明德被兩名錦衣衛架住時,官袍下擺拖在地上,沾滿了塵土。
衙門外,新任揚州知府林如海的轎子正悄然抵達。他掀開轎簾一角,看見紫綃手中的尚方寶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府衙內傳來女眷的哭喊聲,幾個錦衣衛正押著趙明德的妻妾子女往外走,最年幼的那個孩子還在懵懂地吮著手指。
他瞧見李珩正負手而立,正冷眼看著眼前一切。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知府衙門斑駁的牆壁上,宛如一尊不可撼動的神像。短短一日之間,這個曾經烏煙瘴氣的揚州官場,就這樣被他以雷霆手段徹底滌蕩一清了。
夕陽西下,衙役們提著水桶開始衝刷石階。混著朱漆的血水順著溝渠流淌,驚起一群綠頭蒼蠅。李珩負手立於階前,猩紅的飛魚服在暮色中愈發鮮豔,宛如一團不滅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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