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珩突然發笑，猛然退後一步，指著周世安大聲道：“不錯，周大人所說錦衣衛殺賊三千餘，數字確實不符！而且，本官承認，其中應該有有無辜百姓，但……”。李珩猛然回身，朝皇帝躬身拱手，大聲道：
“陛下，每戰之後，臣曾令錦衣衛所屬柳含煙仔細點驗戰果！揚州一行，錦衣衛和官軍與鹽幫曆經大小十一戰，與漕幫也有二十一戰，加上緝捕杜文煥、孫彪、趙明德……等大小罪臣，錦衣衛與官軍共計殺賊五千零六百一十九人！”李珩一字一句，句句清晰。
“居然有五千多人？”
“這……果真是血流成河啊……”
這個五千多的數字，不由引得眾朝臣低聲議論。
李珩抬眼瞧了瞧皇帝，繼續道：“另，歿於平匪之戰中百姓，共有四百零六人，其中，四百零二人皆為匪類裹挾，喪命鹽匪之手！另有四人，為官軍誤傷而亡，此四人中，有錦衣衛揚州小旗葛剛誤殺一人；揚州官軍吳二狗誤殺一人；兩江總督蘇將軍麾下征剿漕幫時，喪命官軍箭矢之下兩人！臣皆已令人記錄在案！葛剛已被臣剝奪小旗職務，降為普通錦衣士卒，吳二狗已戰死於進攻漕幫分舵之時！這些……皆記錄在案，請陛下宣詔現任錦衣衛鎮撫使薑太虛，所有戰果數據，他皆了如指掌”。
“嗯，退朝之後，朕會詔內閣眾臣一同聽薑太虛奏報！你……繼續！”皇帝看李珩如此成竹在胸，倒是暗暗舒展了口氣，這混小子，顯然早有準備啊，既然如此，不妨看他如何回懟周明遠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
“臣遵旨！”李珩還真沒打算客氣。回頭就再次找上周明遠：“不知周大人，可還有話說？”
“這……”。彆說周明遠，誰也想不到，李珩居然真讓人仔細統計了數據。眼下人家有理有據有數字，周明遠還真沒辦法再繼續糾纏了。
“行了，沒話就讓路，堂堂戶部侍郎，以後多動動腦子，做事嚴謹些，莫要學外頭那些長舌婦，聽風便是雨的！不然如何給陛下辦差？哦，對了，周大人日後或許還真沒什麼機會了。”
“噗……”最先忍不住笑出聲的，居然是向來最嚴肅、最嫉惡如仇的刑部尚書韓昭。這個李指揮使，明明自己年紀不到二十，居然這般老氣橫秋的當殿教訓四十多歲的周明遠？怎麼看怎麼覺得滑稽。
“你……”。被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當眾這般教訓，周明遠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剛要繼續說點什麼，李珩卻一句話就讓他閉了嘴，而且，瞬間讓他驚慌不已麵如死灰。
“周侍郎，方才本官說過，錦衣衛聽坊間傳聞，你在戶部三年，貪墨銀兩百萬兩之巨。散朝之後，本官得請你進詔獄，咱們再好好聊聊……”。李珩隻是瞥了一眼周明遠，便邁步走向了下一個，昭毅將軍趙無傷！
他轉向趙無傷：“揚州鹽商勾結鹽匪，鹽匪勾結揚州官僚，沆瀣一氣，荼毒百姓的鐵證，此刻就鎖在錦衣衛衙門的鐵櫃裡。錦衣衛是根據揚州知府林如海、錦衣衛揚州衛所暗中查證，統計的名單來複核，照著名單抓人，可不曾冤枉了一個！”
“趙將軍心疼商賈？那被他們逼得賣兒賣女的百姓就該死麼？那些鹽商私蓄甲兵，有些鹽商豢養的私兵，甚至有數百之眾，更令本官驚懼萬分的是，這些人的私軍配備之軍器，居然是官軍製式刀架甲，趙將軍身在行伍，不會不知道……這私蓄甲兵就該以謀反大罪處置吧？滅門？滅族都應該！趙將軍難道還指望本官會心生憐憫，包庇反賊不成？”李珩連正眼都欠奉。
“這……鹽商怎會？揚州匪患嚴重，鹽商雇傭奴仆家丁，護衛自家……”。
“放肆！趙無傷！你是沒聽見李珩雖說他們私蓄甲兵數百，還配備朝廷軍馬製式軍備麼？李珩昨日見駕，還不及向朕稟報這等隱情，若朕當時便知曉有此等惡劣事，定讓他將那些心懷不軌之鹽商，全部誅九族！哼，依朕看，李珩還是年輕，心太軟了些！而你……一個堂堂四品將軍，昏了頭不成？居然還敢本末倒置糾纏不休？你到底是何居心？”皇帝猛然一拍桌案，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在朝堂上偏幫李珩那小混賬，可也總該給那臭小子打個掩護，不能眼看著這幾個混賬東西欺負他一個不是？
“陛下息怒，臣……臣不敢，臣……臣是一時糊塗，沒聽清這要害所在……”。趙無傷見皇帝喝問，心下不由一慌，趕緊跪地請罪。
“陛下息怒，求陛下開恩，暫且莫要怪罪趙將軍！且先讓他冷靜冷靜，散朝之後，臣還要找趙將軍核實一些……有關他克扣軍餉，倒賣軍械的事兒！陛下就暫且莫要再嚇他了，否則，萬一他……嗝了，臣可就查問不出什麼了！”李珩趕緊抱拳替趙無傷向皇帝求情。隻是他比劃著割脖子的那動作，卻讓包括丞相在內的幾個重臣都忍不住想要笑。
程尚書更是差點就大笑出聲：這臭小子，你這是求情還是嚇人？簡直殺人誅心嘛，還讓他趙無傷先冷靜冷靜？這又是克扣軍餉，又是倒賣軍械的，可都是大罪，他趙無傷要是還能冷靜，他可真成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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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準你所奏，朕……暫且不問”。皇帝也是真狗！你確定自己心裡沒笑出聲？
李珩目光掃過韓驍，韓驍不由明顯打了個哆嗦，這個李珩，一會兒說周明遠貪墨國庫，一會兒說趙無傷克扣軍餉，他不會……也查到我有什麼把柄吧？眼下的韓驍心裡後悔得要命，乾嘛沒事兒自己要跳出來招惹這個黃口小兒？
“韓大人要查賬？所有繳獲所得贓銀，除了用於錦衣衛內部賞銀和交內務府所需的三成之外，其餘已全部裝箱封存，三日前就已由錦衣衛配合蘇幕遮和馮紫英兩位將軍押解進京，存入了國庫，戶部檔案寫得明明白白。韓大人身在兵部，無權查知戶部賬目也情有可原，可，據本官所知，韓侍郎與戶部周侍郎相交深厚，前日夜裡還一起在太府寺卿崔大人府上飲宴，周侍郎居然沒跟韓大人您透露半句？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諸位隻顧著談論秦淮河上才女卞玉京、陳圓圓是如何美豔不可方物了，沒聊什麼正經話！不過，韓大人，本官怕是得潑你和崔大人一盆冷水了！您二位心心念念惦記的陳圓圓和卞玉京……嘿嘿……已被本官搶先得手了，不獨她二人，還有顧橫波，還有李香君，還有寇白門，如今都在本官府裡住著了。”
“混賬，李指揮使，莫非忘了？這裡是金殿！陛下駕前，不是秦樓楚館！你在大放什麼厥詞？不許無禮！”丞相謝明遠先使勁咬了下舌尖兒，才強忍笑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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