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狼”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就在他滾地躲避、驚魂未定的同一時刻,“噌——!”
一聲清越如龍吟、帶著無儘殺伐之氣的劍鳴,驟然撕裂了馬車外短暫的死寂!
深青色的車簾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劈開,一道纖細卻淩厲無匹的黑色身影,如同撕裂陰影的閃電,挾著冰冷刺骨的殺意,以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速度,從車廂內激射而出!目標直指剛剛穩住身形、身中毒針、行動已然受製的“天狼”!
正是蒙麵的警幻!
她那雙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眸,此刻再無半分之前的遲疑或等待,隻剩下冰封萬裡的酷寒和鎖定獵物的絕對殺機!手中的長劍,劍身狹長,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一泓秋水般的寒光,劍尖所指,空氣仿佛都被割裂,發出細微的嘶鳴!她身法快得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人劍合一,直取“天狼”咽喉要害!這一劍,凝聚了她被壓抑許久的殺意和必殺的決心,快、準、狠到了極致!正是要趁其立足未穩、毒傷發作之際,一擊斃命!
車廂內,目睹“天狼”狼狽躲過針雨、警幻已如離弦之箭般殺出的蘇枕雪,那雙冷靜如冰的眼眸中,凝重之色更濃。她並未看向車外的激鬥,而是迅速轉向端坐主位的李珩,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忽視的警惕:
“大人!請速召錦衣衛回防!那先前以冷箭引走二位指揮同知大人,行蹤詭秘、箭術陰寒刁鑽的刺客……”她略微停頓,似乎在回憶那支箭矢帶來的獨特寒意和軌跡,語氣無比篤定,“我懷疑,是忠順王麾下‘風雪雷霜’四大殺手中,最擅隱匿襲殺的——‘寒霜’!”
李珩聞言,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瀾,但隨即被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覆蓋。他嘴角依舊噙著那抹若有若無、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笑意,對蘇枕雪關於“寒霜”的嚴重警告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嗬,‘寒霜’?”他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的不以為意,仿佛在談論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跳梁小醜罷了,何足掛齒。早晚抓回來暖床!”蘇枕雪跟他說過,風雷為男,雪霜是女。至於麵貌,卻不曾見過。
“暖……床?”蘇枕雪嚇了一怔,人都沒見過,他就想抓回來暖床?這……李珩就這麼餓?那我……。
說話間,他的動作卻並未停止。他那隻骨節分明的右手,極其熟稔地探入身側一個鑲嵌在車廂壁內的暗格之中。隨著一聲輕微的機括滑動聲,一支造型迥異於尋常火銃的武器被他取了出來。
這支火銃通體呈現一種暗啞的玄鐵色澤,比製式火銃更為短小精悍,銃管卻異常粗厚,上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鱗片般的散熱紋路,銃身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尾部鑲嵌著一塊打磨光滑的黑曜石作為肩托,扳機護圈造型奇特,顯然經過特殊改裝。
這正是墨羽的另一件得意之作——驚雷短銃,威力巨大,近戰摧枯拉朽!更重要的是,在李珩的提醒下,墨羽已用他那雙巧手,把這火銃打造的,不亞於後世的連發步槍。精準度更高,射程也更遠。而且殺傷力更強。
李珩握住短銃,感受著那冰冷沉重的觸感,眼中閃過一絲對武器本身的欣賞。他甚至沒有仔細瞄準車外正被警幻淩厲劍光逼得狼狽招架、險象環生的“天狼”,隻是極其隨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灰塵般,將黑洞洞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粗厚銃口,透過被警幻劍氣撕裂的車簾縫隙,指向了外麵激鬥的身影。
與此同時,他那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清晰地穿透車廂,傳向外圍嚴陣以待的親衛:
“冷月!”
守護在長公主車駕附近、那同樣氣息冷冽如月,身背大弓,手握火銃的女子聞聲,立刻躬身抱拳,眼神銳利如刀:“屬下在!”
李珩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溫度,如同宣判死刑的閻羅:
“傳令火銃手——射殺所有不聽號令、妄動刀兵之武僧!”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因同伴慘死而驚駭莫名、又因“天狼”遇險而蠢蠢欲動、正與長公主侍衛和李珩親衛緊張對峙的剩餘武僧,下達了無情的格殺令:“一個不留!”
“遵命!”冷月眼中寒芒一閃,沒有絲毫猶豫,右手猛地舉起,做了一個極其簡潔有力的手勢。
“預備——放!”
早已蓄勢待發、占據有利位置的數名李珩親衛火銃手,在冷月手勢落下的瞬間,齊齊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撕裂了山門前的空氣!火光在銃口乍現,濃烈的硝煙味瞬間彌漫開來!致命的鉛彈如同死神的鐮刀,帶著淒厲的尖嘯,精準地射向那些手持戒刀禪杖、正因“天狼”遇險而陷入混亂和憤怒的剩餘武僧!
“噗嗤!”“呃啊!”“快躲……”
驚呼與慘嚎再次交織響起!火銃巨大的衝擊力輕易撕裂了血肉之軀,血花在灰褐色的僧衣上爆開!有的武僧被直接掀翻在地,有的被打斷了手臂,禪杖脫手,場麵瞬間陷入一片血腥的屠殺!黑雲紅劍等親衛也同時拔刀,如同虎入羊群,配合著火銃的轟鳴,冷酷地收割著生命。莊嚴的佛寺山門前,頃刻間化作了修羅屠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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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火銃轟鳴響起的同一瞬間——
車廂外,李珩手中的“驚雷”短銃,也噴吐出了致命的火焰!他要的正是火銃手開槍,為他做掩護。
轟——!
一聲遠比製式火銃更為沉悶、更為狂暴、如同小型雷霆炸裂般的巨響爆發!粗厚的銃管猛地向後一震!一團刺目的火光伴隨著大量濃煙噴湧而出!
目標,正是被警幻那如同跗骨之蛆般連綿不絕、招招奪命的淩厲劍光逼得左支右絀、毒傷發作動作已然遲滯、正欲強行扭身躲避警幻刺向心口一劍的“天狼”!
李珩這一銃,時機拿捏得妙到毫巔!既非在警幻劍招用老之時,也非在“天狼”完全閃避成功之際,恰恰是在他舊力已儘、新力未生、所有閃避動作達到極限、身體重心最為不穩的刹那!
“噗——!”
一聲令人牙酸的、沉悶到極致的血肉骨骼碎裂聲響起!
李珩並未瞄準“天狼”的要害,而是極其精準地、如同長了眼睛般,狠狠轟擊在他作為支撐點、正欲發力蹬地扭轉身體的——右腿膝蓋之上!
“呃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天狼”喉嚨裡爆發出來,蓋過了周圍所有的廝殺聲!他整條右腿,自膝蓋以下,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獸一口咬斷!碎裂的骨茬、撕裂的筋肉、噴濺的鮮血混合著焦糊的皮肉氣味,瞬間炸開!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帶著旋轉著狠狠摜飛出去,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刺目的血痕!
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他眼前發黑,幾乎昏厥,隻能憑著最後一絲凶悍的本能,用僅存的左臂死死撐住地麵,試圖掙紮,但那條斷腿處傳來的毀滅性痛楚讓他渾身劇烈痙攣,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從他那張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疤臉上滾滾而落!
黑影一閃,蒙麵的警幻已然如影隨形般掠至!她身姿輕盈地落在“天狼”身前,手中的長劍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精準地橫在了他那沾滿血汙和冷汗的脖頸上!劍鋒緊貼皮膚,隻需輕輕一送,便能立刻終結他性命,警幻那雙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俯視瀕死的“天狼”,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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