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自然也知道了皇帝的意思,戴權親自到了靖安侯府,這兩日,他已來回跑了不下四五趟,不是來說陛下讓禮部主持婚禮,就是來問宴請賓客的名單,又說陛下要派禦廚去桃花山協理席宴。不過,李珩還是拒絕了,開玩笑,他家的廚師可是他親自教導過的,可不比皇宮裡那禦廚差。
皇帝已讓人通告榮國府,讓可卿、黛玉、寶釵幾個從榮國府出嫁的事兒,他倒是同意了。一來,從自家府邸嫁進自家彆院,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之前他也打算過讓可卿從賈府出嫁的,後來不是跟賈家鬨得有些不愉快了麼?他才想從府邸出嫁去桃花山彆院這麼個法子。
二來,黛玉寶釵和賈家淵源太深,一起在榮國府出嫁,她們心裡多少也能有些慰籍。再者,那畢竟是國公府,總比在薛家出嫁稍稍有些麵子。
這第三嘛,自然是為了打臉!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賈珍不是覬覦可卿麼?現在可卿從你們賈家出嫁,老子就從你賈珍眼皮子底下把美人兒娶走,那老小子會不會當場氣死他不得而知,但,他敢斷定,賈寶玉肯定會被氣哭,王夫人也肯定會被氣的臉黑。
他已經聽過來探視的鳳姐兒說過,那大臉寶,自從得知寶釵也被他搶來,已經又鬨的天翻地覆,為此不僅他挨了老爺的打,連王夫人也被老爺掌摑,且禁足在佛堂了。鬨?就怕你大臉寶不敢鬨!老子不僅要當著你的麵,把黛玉和寶釵接走,還要再設法搶了你身邊那兩個俏丫鬟,讓你之前一副高高在上,整天瞧不起我,讓你娘之前一回回欺負我!李珩有些小人得誌的感覺了。
反正是從榮國府出嫁,李珩已經打定主意,索性來個大場麵,到時,連楚青慈,周若若還有晴雯,綺雲幾個丫頭,都每人一頂小轎,一起抬出榮國府大門,上車回桃花山!給不了她們一場獨立的婚禮,但,至少也得給她們個儀式!誰讓咱博愛但不無情呢?這會子,無痕和青鬆幾個,怕是已經在城裡,到處雇花車花轎去了。
想到這裡,李珩眼裡閃過一抹柔情,前日早晨的情景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日,他遇刺重傷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連夜就傳回了桃花山。次日天還未亮透,城門剛開,幾輛風塵仆仆的大車便如同離弦之箭,疾馳入京,直奔歸寧伯府。為首駕車的老者正是原名鐵鷹,後改姓李的老忠仆鷹叔,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焦急和擔憂,揮鞭的手都帶著微微顫抖。
車到門前剛停穩,車廂簾子便被猛地掀開!晴雯、麝月、可人,綺雲等一眾從桃花山跟出來丫頭婦人,如同受驚的小鳥般,跌跌撞撞、爭先恐後地撲下車來!她們個個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臉上淚痕交錯,顯然這一路都沒停止過哭泣。
尤其是晴雯,那雙平日裡顧盼生輝的丹鳳眼此刻腫得隻剩一條縫,看到府門口肅殺的氣氛,更是“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爺——!”
“爺您怎麼樣了?”
“爺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本就帶著哭腔的鶯聲燕語,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和悲泣淹沒。一群哭成淚人兒的丫頭,在鷹叔的帶領下,不顧門房和親衛的勸阻,哭喊著湧向內院。連出來勸慰的青鬆,都挨了鷹叔兩個巴掌:“沒用的東西,怎的就沒護住主子?家主要有個閃失,看老夫不扒了你們的皮!”
內室裡,李珩剛被雪團兒伺候著吃了藥,正靠在引枕上閉目養神,另一旁大手還摸在被他哄到懷裡的小香菱的腰上。驟然聽到外麵一片熟悉的、帶著哭腔的喧鬨,他無奈地睜開眼。原本乖乖的香菱,趕緊一骨碌跳下榻去,靈敏的向受了驚嚇的小貓兒。
“爺!”
“爺!”
晴雯、麝月等人衝進內室,一眼就看到李珩胸前裹著厚厚的、滲著點點暗紅的紗布,那張俊朗的臉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氣息也明顯虛弱。巨大的視覺衝擊讓她們的哭聲瞬間拔高,晴雯更是腿一軟,撲到床前腳踏上,趴在李珩腰上就嚎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莫哭……爺這不是好好的麼?”李珩忍著胸口牽扯的隱痛,努力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聲音帶著重傷後的沙啞,“瞧瞧你們,一個個哭得跟兔子似的,眼睛腫得都看不見路了。快起來,地上涼。”
他伸出手,挨個揉了揉撲到床邊的丫頭們的腦袋,動作雖然無力,卻帶著熟悉的親昵和安撫。晴雯抬起淚眼模糊的臉,抽噎著問:“爺……您疼不疼?傷得重不重?嚇死奴婢們了……”
“皮肉傷,死不了。”李珩故作輕鬆地擺擺手,眼神掃過一張張寫滿擔憂和恐懼的小臉,“倒是你們,這麼一窩蜂地跑下來,山上的攤子誰管?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爺還等著你們把年貨備齊,熱熱鬨鬨地過大年、娶媳婦呢!”
他這話帶著刻意的調侃,果然讓丫頭們破涕為笑,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珠,但氣氛總算緩和了些。
李珩趁機板起臉:“大過年的,都彆在這兒嚎了!趕緊的,收拾收拾,讓鷹叔帶你們回山上去!該乾嘛乾嘛!爺這傷看著嚇人,養幾天就好。大婚的日子定在年節,一天都不許推遲!爺可不想觸那個黴頭!”
“可是爺……”麝月還想說什麼。
“沒什麼可是!”李珩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爺傷的是胸口,又不是腿腳!躺著也能當新郎官!你們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反倒擾了爺清淨,不利於養傷!聽話,都回去!把山上的事兒給爺辦漂亮了,就是給爺衝喜了!”
“爺……奴婢想留在這裡伺候爺……”。晴雯紅著眼眶,一臉的祈求。
“伺候個屁!你……你你起來,你再這樣趴著,可就要把你家二爺壓折了!”
“二爺?呃……”。晴雯立刻像是腿上被裝了彈簧一般彈了起來,隻是這會子紅的已經不止是眼,連臉和脖子都紅了。
他半是命令半是哄勸,總算把一群哭哭啼啼的丫頭安撫好了,又略施手段,讓她們一個個紅著臉,乖乖的上車回山上去了。小樣兒,一個個的誰能抗拒得了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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