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李珩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殿內所有的雜音,帶著一種金石摩擦般的冷硬,“敢問爾等怎知錦衣衛不問不審?又怎敢斷言,錦衣衛是‘不明不白’地扣押親王?”
他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氣勢陡然攀升:“誠如諸位所言,忠順王,乃天子親弟,當朝親王,天潢貴胄,金枝玉葉!身份何等尊貴?若無如山鐵證,若無十成十的把握,錦衣衛怎敢上門抄家封府?胡亂抓人?”
李珩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脖子:“休說是當朝親王,便是任何一名官吏,若無實據……錦衣衛也絕不敢肆意妄為!莫非諸公真覺得,李珩這脖子是銅澆鐵鑄的不成?無緣無故去捋當朝親王的虎須?你們當我瘋了?還是覺得我這腦袋不怕掉?”
說到這裡,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凜然正氣:“錦衣衛,乃我大周朝開國之初,太祖聖君皇帝親自創立!旨在監察百官,為國護法,懲處奸惡,皇權特許!天子親軍!若無足夠之威勢,如何震懾宵小?如何彰顯陛下之無上威嚴?”
李珩的目光如同冰錐,釘在秦烈等人臉上:“諸位說忠順王爺隻是‘督下不嚴’?隻是府裡有一二‘刁奴為惡’,與王爺無涉?好!那本侯今日,在此金殿之上,倒是有話要問問諸位。”
他猛地一甩蟒袍袖擺,氣勢如虹:“當日揚州鹽政大案,鹽幫、漕幫之中搜獲有高唐郡王李景暄私印的秘信,該作何解釋?錦衣衛該不該拿人下獄,審問明白?”
“錦衣衛曾在揚州貪官府上,捕獲斬殺過幾名,身上有忠順王府獨門印記腰牌、悍不畏死的死士,又該作何解釋?忠順王身為此事涉案之人,又該不該為錦衣衛交代個明白?”
“經查證,大報恩寺裡,驚擾永嘉長公主鑾駕,行刺本侯的寺院武僧首座,乃是忠順親王心腹,綽號天狼的蕭燼,其親口招供當日之事的幕後主使正是李景暄,又該作何解釋?武安侯!你來告訴本官,這人!該不該拿?”李珩猛然直指秦烈。
“還有!之前揚州知府趙明德、通判孫有道,漕幫投誠之人,以及……王府昔日暗衛等一乾人,在錦衣衛詔獄之中,親筆畫押、鐵證如山的供詞裡,皆指證忠順王私結黨羽、黨同伐異,陷害忠良,草菅人命,招攬亡命,暗中打造軍器,圖謀不軌!這樁樁件件,皆可證明忠順王,對陛下既不忠!亦不順!其心可誅,其行當斬!錢學士,方祭酒,何侍郎,還有那個吳大人,既然諸位如此義正辭嚴的為忠順王鳴不平,可敢賭上全家老小性命,賭一把本官手裡到底有無實證?”
李珩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殿內滾滾回蕩,每一條指控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秦烈等人心頭,也砸得滿殿文武目瞪口呆,一片死寂!他最後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直刺那五位為首發難者:“而諸位大人,手握朝廷重器,食君之祿,不思為君分憂,反而在此大言不慚,狺狺狂吠,顛倒黑白,為奸王張目!真當錦衣衛上下,還是之前那般庸碌無為,全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這一連串的反問與揭露,如同狂風驟雨,將秦烈等人精心編織的謊言撕得粉碎!五人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簡直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胡攪蠻纏妄圖為自己開脫!既然……既然錦衣衛有這諸多實證,因何不審不問”?錢青元怒衝衝的問。
“誰告訴你沒審沒問?你在錦衣衛有眼線?還是……你親自去盯著了?頭發胡子都沒幾根黑的了,張嘴就信口開河?錢學士,要知道,那嘴吃飯喝水都有規矩,毫無實證!不要亂噴!這裡是朝堂!不是你家茅房!”李珩很是輕蔑的看了一眼那老狗,轉而似乎才驚醒忙朝皇帝拱手:“臣一時忘形,信口胡說,還請陛下恕罪。”
“呃……那朕……是……恕還是不恕……罷了,不許瞎扯,說正事兒!”皇帝實在憋的肚子有些疼了。
“臣遵旨!既然是說正事兒,請陛下允準,臣上稟一件錦衣衛職責之內的正事兒!臣要當殿參奏,參幾個滿口忠孝,實則狼子野心的逆臣!”李珩猛然一抖袍袖,再次躬身朝皇帝拱手。
見他如此,所有人心裡不由猛然一顫!參人?還是幾個?還逆臣?這是……要開始反殺了?還是要禍水東引,拉幾個倒黴蛋兒轉移視線?
“準了!不過……要有實據!”皇帝抬手示意。
李珩拱手示意明白,然後猛然抬高聲調,繼續大聲道:
“臣一要參武安侯秦烈!豢養私軍死士逾製,其府邸密室之中,暗藏違禁刀甲弓弩,意圖謀反!”
李珩拱手示意明白,然後猛然抬高聲調,繼續大聲道:“二要參兵部侍郎何太堃!中飽私囊,貪墨軍餉,更暗中包庇、窩藏朝廷要犯——忠順王心腹死士,草莽亡命楚秋鶴!”何太堃臉色猛然一變,雙眼頓時圓睜。
“還要參翰林院大學士錢青元、尚書丞吳仁謙、國子監祭酒方孝林!三人曾多次密會忠順王,言語之間,勸忠順王早做打算,行不臣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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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條參奏,條條皆是誅九族的大罪!如同五道驚雷,將秦烈、錢青元、方孝林、吳仁謙、何太堃五人徹底劈懵了!他們臉上血色儘褪,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絕望。李珩!他怎麼會這樣?這報複都不過夜的麼?有仇當場就要報?
“李珩!你血口噴人!”秦烈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已帶上了顫抖:“陛下,李珩分明是公報私仇,挾私報怨!請陛下明察!”
李珩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再次躬身:“陛下明鑒!臣絕非信口雌黃!臣請陛下準許錦衣衛指揮同知尚有道、薑太虛,當殿宣讀秦烈等五人之罪證!並請陛下宣已在殿外侯旨的錦衣衛鎮撫使白無咎、柳含香等,帶一乾人證上殿,與這五名逆賊對質!讓他們……死個明白!”
皇帝的臉色早已陰沉如鐵,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聲音如同九幽寒冰:“準奏!宣人證上殿!奏明相應罪證!”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隻聽得見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人證已在殿外
很快,白無咎、柳含香等錦衣衛精銳押著數人魚貫而入。這些人衣著各異,有管家模樣、有小妾裝束、有文士打扮,甚至還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他們個個神色緊張,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決絕。可秦烈等人卻瞬間臉色慘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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