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什麼?真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真的嗎?太好了!”
“恭喜侯爺!賀喜太太!”
“老天保佑!侯府要有小主子了,咱們侯爺有後了!”大船上,侯府上下齊齊驚喜歡呼。
整條大船瞬間被巨大的喜悅淹沒!歡呼聲、道賀聲、喜極而泣的哽咽聲,響徹雲霄,連平靜的運河水麵都仿佛被這聲浪震動。
臨船的各府家眷雖不明所以,但聽到靖安侯府船上傳來震天的歡呼和“恭喜侯爺夫人有喜”的道賀聲,也紛紛明白了緣由,一時間,道喜恭賀之聲此起彼伏,從鄰近的船隻一直傳遞開去,整個龐大的船隊都沉浸在這份意外降臨的喜訊之中。
“秦氏……當真有了身孕?”賈家大船艙房裡,賈母一臉驚喜。一旁的鳳姐兒一臉笑意卻不達眼底:“聽著不假,說是不止秦氏,還有那陳氏姨娘也有了身孕。”
“哎呦!嗬嗬……,大喜!果真是大喜啊!”賈母笑的上不來氣,轉而又道:“敉丫頭是個沒福氣的,若是活著,也不過四十,便能做祖母了,珩哥兒又是個爭氣的,可惜她偏偏去的早……,跟咱家姑娘一樣,早早撇下了林丫頭……”。老人總是心思敏感,從李珩生母賈敉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賈敏,不由有些傷感。
“老祖宗這是怎的了?如今秦氏既已有了身孕,就憑珩兄弟那樣疼林妹妹,想來用不了多少日子,林妹妹也是能珠胎凝結,到時您可就有了重外孫呢,該高興才是”。一旁尤氏趕緊開導。
“嗬嗬……你說的也是,人老嘍,就愛胡思亂想!珩哥兒家的秦氏,品貌也都是個頂好的,跟你比也不弱的,那也是個好孩子,等到了前頭,你……你也去他船上待一日,替我去問候幾句,橫豎這邊有鴛鴦替你盯一日,若不是年歲大了,不好過船,我這老婆子必要過去瞧瞧的。”賈母拉著鳳姐兒的手囑咐道。
“好好好!瞧瞧咱們老祖宗,一貫就是這樣的,聽不得誰家有個熱鬨兒,如今是他李家有了後,這老太太倒是喜歡的什麼似的了,偏偏就得支使著我這可憐的跑斷了腿兒!”鳳姐兒故意笑著如此說。
“嗬嗬……你們快撕了她的嘴,讓她在這裡編排我這老婆子的不是”。賈母自然知道她是故意逗笑惹自己開心的。
幾個姑娘連同李紈都去了前頭靖安侯府的船上,這邊隻有尤氏婆媳兩個還能湊在一處說說話兒,鳳姐兒正覺得煩悶,心裡羨慕李紈得了個巧差。可如今榮國府的掌家權在她身上擔著,偏偏又走不脫。如今得了賈母的令,自然心裡高興,便攜了賈蓉妻許靜姝,等停船歇息時,讓人搭上踏板,過船來恭賀。
自從黛玉和李珩成親,有皇帝的旨意壓著,又有林如海的信催,且,如今也不敢再得罪了李珩,王夫人隻得咬牙把黛玉的嫁妝等物悉數還了出去。賈母也實在厭了她那嘴臉,借著寶玉差點就惹下大禍的由頭,把掌家的大權直接從她手裡收了回來,托付給了鳳姐兒。
鳳姐兒雖拿了管家的大權,但,之前婆婆邢夫人就不喜她,後來又跟王夫人鬨了隔閡,如今姑母更是比婆婆還記恨她,這在府裡的日子倒是更比不得之前舒心了。幸好,平日裡有李紈、鴛鴦、平兒三個襄助著,拿不定主意時,又時常得了李珩的指點,倒是也不曾讓兩個太太拿住了過失。
靖安侯府那艘氣派的官船,穩穩地行駛在寬闊的運河之上。船身隨著水波輕輕搖晃,甲板上陽光正好,映著粼粼水光。
榮國府的船與靖安侯府的船緊鄰,停泊休整時,王熙鳳和寧國府小蓉奶奶許靜姝嬸媳兩個,便相攜著踏上了連接兩船的踏板。兩人步履輕盈,很快過來了靖安侯府的大船。
鳳姐兒依舊是一副爽利精明的當家奶奶派頭,穿著正紅色百蝶穿花雲錦褙子,發髻高挽,珠翠生輝。許靜姝則顯得溫婉許多,一身藕荷色繡纏枝蓮的衣裙,低眉順眼地跟在鳳姐兒身後。
早有丫鬟通報,驚鴻從艙裡迎了出來。鳳姐兒笑容滿麵,特意表達了,老太太對剛剛診出身孕的秦可卿和陳圓圓的關切。一進客艙,她目光流轉,精準地捕捉到被眾人簇擁在軟椅上的秦可卿和陳圓圓。
“哎喲,我的兩位好妹妹!”鳳姐兒立刻拉著許靜姝上前,親熱地坐到兩人身邊,一左一右握住了她們的手。許靜姝也溫婉地笑著,目光帶著真誠的祝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鳳姐兒的聲音又脆又亮,帶著濃濃的關切:“可好些了?這害喜的滋味兒可難受吧?可有什麼特彆想吃的?隻管跟姐姐說,我讓人想法子去弄!”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打量著秦可卿和陳圓圓的臉色,那眼神熱切的,仿佛能從她們身上,看出懷孕的秘訣來。
許靜姝也輕聲細語地附和著:“是啊,嬸子千萬要保重身子。老太太特意叮囑了,讓廚房備了些清淡開胃的小點心和果子,讓璉二嬸子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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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和陳圓圓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包圍著,臉上帶著初為人母的羞澀與喜悅,輕聲細語地回答著鳳姐兒和許靜姝的噓寒問暖。艙內一時充滿了關於孕事、飲食、休養等話題的溫馨絮語。
鳳姐兒嘴上問得熱鬨,心思卻早已飄開。她那雙丹鳳眼在艙內掃視了好幾圈,始終沒見到那個最想見的身影,終於忍不住,趁著話題稍歇的空檔,悄悄將驚鴻拉到一旁僻靜處,壓低了聲音問道:“驚鴻妹妹,你們家侯爺呢?躲哪兒清閒去了?這大好的喜事,怎麼不見他人影兒?”
連皇帝都知道,李珩身邊這個驚鴻,是陪他從小長大,比他心尖尖上的肉還珍貴,雖沒有正妻的名分,卻是實打實比秦氏三個妻子還受李珩寵愛的存在,誰也不敢輕視驚鴻半點。
驚鴻聞言,掩口輕笑,眼神促狹地瞟了一眼通往內艙的雕花木門,聲音也壓得極低,帶著幾分了然的笑意:“二奶奶您可彆提了!我們爺如今,可成了大忙人!之前姐妹們還抱怨爺太折騰人,可如今,一見太太和陳妹妹有了身孕,這有一個算一個,那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似的了!這不,這會子正被林夫人和薛夫人兩個,纏在艙房裡頭,說是要‘請教’詩詞?怕是一時半會兒脫不得身呢!”
鳳姐兒一聽便明白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升起!
自從她跟了李珩這個“天殺的冤家”,把身子給了他,便再沒讓賈璉沾過。心裡對賈璉本就淡薄的那點情分,早已在李珩的強勢和溫存裡消磨殆儘。
如今,她滿心滿腦都是這冤家,更一直渴望能生下一兒半女!想要孩子的執念,隨著秦可卿和陳圓圓的好消息傳來,變得更強烈!
“也不知那冤家……到底把我身子裡的麝香毒祛除乾淨了不曾?”鳳姐兒心中暗忖,以後可不許他再……浪費了。總得讓我也懷上一個才行!
她麵上依舊維持著笑容,與驚鴻又閒話了幾句,心思卻早已飛到了那扇艙門之後。她連自己萬一有了身孕,賈璉怕是要會殺了她的顧慮,都沒心思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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