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聞言，立刻再次掙脫皇帝的手，毫不猶豫地重新跪下，叩首道：“臣李珩，謝陛下垂憐！”他刻意加重了“臣李珩”三字，再次劃清了界限。他不需要皇帝公開的承諾，那隻會是催命符。他隻要皇帝心中有這份父子之情，有這份愧疚，就夠了。
皇帝看著他那副執拗地維持著君臣名分的姿態，心中更是苦澀難當。他明白，這孩子終究還是怕，怕那虛無縹緲的承諾，無法抵擋未來的明槍暗箭，腥風血雨。他無法公開認子，自然也無法公開給予他足以對抗太子的護身符。
無奈地長歎一聲，皇帝扶起李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仿佛要將他刻入心底。他沉聲道：“從今日起，你複職入朝！彆再稱病躲懶了！”
不等李珩回應，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朕把整個錦衣衛交給你！自指揮使以下，一應人員任用、升遷、罷黜，皆由你全權做主！朕向你保證，錦衣衛內，絕無一個是朕安插的眼線！因為朕信你！”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至於其他人安插的釘子、暗樁，朕相信，以你的手段，也定能清除乾淨！這錦衣衛！便是朕留給你的護身符！朕在時，不會罷你的官，朕死前，也會下旨，隻要你在世一日，這錦衣衛指揮使之職，便隻能是你李珩！任何人罷黜不得！也無權罷黜！”
這份信任和權力，幾乎等同於將天子耳目、懸在百官頭頂的利劍交到了李珩手中！分量之重，權力之大，足以讓任何朝臣心驚膽戰。
然而，李珩卻皺起了眉頭：天真過頭就是傻！你當我會信？這有個屁用？到時，就算新皇帝沒法子罷我的官，但他能消減錦衣衛啊！或者直接解散，就留我一個光杆司令，有個錘子用？
心裡雖如此想，但嘴裡卻不能說，那樣會讓皇帝以為他是趁機索權！他臉上露出一副苦兮兮、極其為難的表情，嘟囔道：“可……陛下，臣生性懶散！最是厭煩案牘勞形、勾心鬥角！臣無心權勢，隻好……隻好女色啊！”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拒絕這滔天權柄是天經地義。
皇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和憊懶模樣弄得一愣，隨即，禦書房內爆發出皇帝一陣洪亮的大笑，仿佛要衝散之前所有的陰霾與沉重：“哈哈哈！好！好一個李珩！還是那個李珩！一點都沒變！好！朕準了！”
皇帝大手一揮，帶著寵溺與縱容：“朕準你不必日日點卯上朝！賜你宮中行走腰牌！自即日起，無論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還是宮禁內外，錦衣衛皆有監察之權！自太子之下……”皇帝頓了頓，目光銳利地補充道，“不！自朕之下！你皆可查！亦可依律處置！不過……”。
李珩沒等皇帝說完“不過”後麵的內容，立刻接口，語氣恭謹無比：“陛下放心！臣豈敢自專？若事涉皇族宗親，無論大小，臣必當詳查清楚，具本奏聞，恭請陛下聖裁！”他這是在給皇帝吃定心丸，表明自己絕不會濫用權力，更不會挑戰皇權。
但，同樣，這個保證屁用沒有！我不自專殺人，可我能設法把案子做成非死不可的鐵案，到時奏明了你，讓你不得不殺，還不是一樣的效果？
皇帝眼中露出無比欣慰的神色，連連點頭：“好！好！我兒……是真懂事啊！朕心甚慰！”
然而，李珩臉上的“懂事”還沒維持片刻，又立刻換上了一副愁眉苦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期期艾艾地道：“陛下……那個……臣……鬥膽，想求陛下一個恩典……”！
皇帝心情正好，大手一揮：“皇兒想要什麼？儘管說！”
李珩搓著手，仿佛有些難以啟齒：“多謝陛下，臣……不要彆的，就想……能否再多納幾個妻妾？”
皇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猛地瞪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後，一聲沉喝響起：“滾！”
李珩嚇得脖子一縮，趕緊躬身告退，拔腿就往門口溜。
他剛拉開禦書房沉重的門扉，一隻腳還沒邁出去，就聽到身後皇帝帶著一絲無奈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音量拔高：“回來！”
李珩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
隻見皇帝指著他，沒好氣地大聲道：“明日！把你府裡想提位分的名字，最多四個！給朕遞進來！你個混賬小子，府裡侍妾那麼多，朕可猜不透你小子的花花腸子，到底想抬舉哪個做妾室！”
李珩聞言，眼睛瞬間亮得驚人！他猛地轉身，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帶著諂媚和驚喜的笑容，得寸進尺地試探道：“陛下聖明！那……那個……陛下能開恩，允臣……再扶立兩位側妻？臣保證……”。
“混賬東西！”皇帝氣得差點跳腳，彎腰就去脫自己腳上的龍靴，“你如今已有了三個正妻！林氏、薛氏、秦氏！你還想怎樣？”
李珩身手敏捷地閃身躲過飛來的龍靴，一把接住，訕笑著小跑回來，恭恭敬敬地把靴子放在皇帝腳邊，嘴裡卻振振有詞地嘟囔：“陛下息怒！息怒！您當初可是下過旨的，說好了林氏、薛氏雖位同正妻，自然是與可卿不分高下的。那……臣豈不是如今隻有正妻，並無平妻，也無偏房側妻……就四個妾……名份真的不夠分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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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還就四個妾？”皇帝被他這無恥的言論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個混賬東西！等過完年才將將滿二十！你……你……你還想要多少妻妾？你當你是鐵打的？色是刮骨鋼刀，女色是毒藥不是蜜糖！”
“陛下息怒，龍體要緊！息怒！息怒！”李珩趕緊作揖討饒，眼珠一轉，換上一副迫不得已似的表情：“陛下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您自己有後宮三千佳麗，臣不敢僭越，臣娶一千總……”。
“嗯？”皇帝一瞪眼。那就是個虛數，朕後宮哪有那麼多？再說，那都是畫！就朕眼下這本事，已經跟戴權一樣！也就隻能看！乾看！不對，就隻是看！
“五百也行！”李珩像在菜市場買菜的。
“我……”。皇帝轉身要找趁手的“兵器”。
“哎哎哎，陛下，陛下！臣……臣這不是擔心子嗣稀薄嘛！您想啊，這開枝散葉，光耀門楣，不都得靠子嗣？臣要是能有個三十個、五十個的兒子，那還擔心什麼家族傳承？陛下您說是不是？”他趕緊大著膽子攔住即將暴走的皇帝，故意把數字說得極其誇張。
“三十個？五十個？還兒子？”皇帝被他這驚世駭俗的“宏願”弄得一噎，眼前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荒誕卻又莫名讓他心頭一熱的畫麵——一大群粉雕玉琢、活潑可愛的小娃娃，穿著喜慶的衣裳，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喊著“皇爺爺”、“皇爺爺”。
嘖嘖嘖！那畫麵太有衝擊力，皇帝瞬間覺得剛才的怒氣消散了大半，連帶著精神都仿佛好了許多。他斜睨了李珩一眼，語氣緩和了不少，帶著點探究：“你……又看中誰家姑娘了？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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