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又猛然指向那早已麵如死灰的費婆子,眼中寒光一閃:“至於這個老豬狗——當初既然敢賭咒發誓,誣陷主母,便讓她嘗嘗報應的滋味!脊杖——五十!本座要瞧瞧……她那全身的骨頭,可比那張噴糞的黃口白牙,能硬幾分!”
“遵命!屬下親自動手,估摸著,她連十板子都扛不住”。朱玉錦一揮手,費婆子被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那不行!打夠五十板子再讓她斷氣兒!不然……本座明兒拿棍子敲你!”李珩瞪了一眼朱玉錦。
拿棍子敲?……那屬下說啥也不能打夠!朱玉錦可是眼饞柳鎮撫使和冷月,紅鸞等人的待遇多時了。此刻的她,居然動了些小心思。
賈政等人聞言,剛想開口求情,李珩根本不給機會,繼續下令:“即刻起,榮國府封閉府門,一乾男丁等不得出門!待本侯查清賈赦之罪,上奏陛下之後,再行定奪!”
接著,他看向包勇、秋桐、隆兒等幾人:“爾等幾人,今日起脫離榮國府,回歸錦衣衛本職,暫調本侯府裡聽用!”
“是!謝過大人!”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事,可比去衙門裡熬資曆強的多,誰不知道如今整個神京城,就屬靖安侯府給的月例最重?差使還輕鬆。
一連串命令發完,李珩再不看賈家眾人一眼,轉身,一手恭敬地攙扶起新任嶽父李守忠,另一隻手,則無比自然而又堅定地,當眾握住了李紈微微顫抖的手。
“走,咱們回家。”他聲音溫和,與方才的冷厲判若兩人。
李紈淚眼朦朧,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重重地點了點頭。素雲、碧月這兩個自李紈出嫁便跟隨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
在賈家一片死寂、絕望、羞愧的目光中,李珩攜著李紈,攙著李守忠,帶著錦衣衛,昂然離去。榮國府朱紅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仿佛也關上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快!快進宮去求娘娘!”賈母拄著拐棍子,氣籲籲的吐出一句。
李珩攜著李守忠和李紈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榮國府,馬車徑直駛向了西城霓裳閣所在的小院。
下了車,李守忠打量著女兒這處棲身之所。小院收拾得倒是精致雅潔,牆角幾枝寒梅初綻,透著清冷香氣。但相較於國公府的軒敞氣派,這裡終究顯得狹小逼仄了些。李守忠想起女兒在賈家守寡多年,最後卻落得隻能寄居在這樣一方小天地裡,不由心頭一酸,長長歎了口氣,撚著胡須喃喃道:“我兒……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竟是住在這等所在……”。
李紈聞言,卻是柔柔一笑,語氣裡帶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滿足:“父親,您莫看這院子小,女兒住在這裡,心裡卻比在那邊府裡任何一天都要舒坦、安心。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女兒自己做主,再不用看人臉色,聽人閒話。”
李守忠看著女兒眼中真切的光芒,知道她所言非虛,心下稍安,卻又添了幾分酸楚。
進了客廳,素雲和碧月兩個丫頭早已機靈地跑去張羅茶水,臉上都帶著掩不住的喜氣。她們是李紈的陪嫁,命運與主子休戚相關,眼見主子終於苦儘甘來,有了大好的歸宿,自然是打心眼裡高興。尤其素雲,可是早已被侯爺疼愛過幾回了的。
趁著這間隙,李珩便與李守忠、李紈商議起婚事安排。他態度恭謹卻自有章法,提議兩日後便遣人正式到李府下聘過禮,待到年節正日,便風風光光地派轎子來迎李紈過門。
李守忠如今官居國子監祭酒,李家在京城亦有宅邸,雖比不得公侯府邸的恢弘,卻也是正經的官宦門第。他自然希望女兒能從自家宅院裡出嫁,這才合乎禮數,顯得鄭重。他便提出,想即刻接李紈回家中居住,待吉日再從李府發嫁。
李珩對此自然毫無異議,點頭應允:“理當如此,嶽父考慮得周到。”
然而,李紈卻微微蹙起了秀眉,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父親,珩……珩郎,年關將近,霓裳閣和周邊幾家鋪子的生意正是最繁忙之時,賬目、貨源、人手,千頭萬緒,女兒實在放心不下。可否……可否容女兒再多待幾日,等成親前日再回家?也好將諸事交割清楚,免得年後出了紕漏。”
李守忠一聽,這哪像話?新嫁娘哪有不回家安生待嫁之禮?他生怕李珩會覺得女兒不懂禮數、不識大體,當下便板起臉,想要開口訓斥:“紈兒!不可任性!生意再重要,豈能……。”
卻不料,他話未說完,李珩竟已毫不在意他這位嶽父還在場,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李紈的雙手。目光溫柔地凝視著李紈,語氣裡充滿了包容與寵溺:“無妨。你隻管安心住著,都依你。”他頓了頓,聲音更沉穩了些,“你放心,我早已在這院子周圍布置下了護衛,絕不會讓任何閒雜人等前來攪擾你分毫。你想住到何時,便住到何時。”
他那副深情款款、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模樣,看得李守忠這位古板的老儒生隻覺得眼皮直跳,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頗有些坐立難安。他心下暗啐:這靖安侯,行事也太過……不拘小節了些!但眼見李珩對女兒如此愛重遷就,他到底也沒法再說什麼,隻好搖搖頭,由著女兒去了。“罷,罷,罷,既然侯爺願意寵著小女,那就隨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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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見李守忠麵色稍霽,便趁機又說起另一件事,神色也轉為正色:“嶽父,朝廷裡的事,想必您也有耳聞。前任通政使前幾日沒了,留下的缺,原本吏部林尚書是有意舉薦您調任補缺的。”
李守忠聞言,神色一凜,點了點頭,這確是近日朝中熱議之事。通政使司位高權重,乃是晉升閣臣的重要階梯,他自然心生向往。
然而李珩話鋒一轉:“但我細細思量,覺得此職眼下並非佳選。北疆戰事膠著,恐非短期內能平息。更令人憂心的是,山陝等地流民日益聚集,地方官府安撫無方,隻知彈壓,長此以往,隻怕早晚生變,釀成大禍。那邊……已如同一個火油桶,隻要稍稍有點火星兒,隻怕便是一場焚天大火。”
他看向李守忠,目光深邃:“因此,小婿權衡之下,並未支持林尚書之議,反而向陛下舉薦了您,出任兩江按察使。”
“兩江按察使?”李守忠微微一怔。兩江雖是國家財賦重地,繁華富庶,但按察使司主管一省刑名、糾察,相較於位處中樞、消息靈通的通政使,似乎離權力核心遠了些。
李珩看出他刹那的遲疑,緩聲道:“嶽父,錦衣衛掌控天下情報,北邊的情勢,恐怕比您想象的還要嚴峻。此時離京,避居東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南邊……畢竟安穩得多。您先去那邊,穩紮穩打,積累政績,靜觀其變。快責一年,遲責三年五載,待北方局勢明朗,朝廷必有更多倚重您的地方。”
李守忠聽得此言,心中頓時一凜。他這個錦衣衛頭子都如此判斷,那北方的局勢恐怕真的已到了十分危急的關頭。他不由擔憂起來:“若真如此,那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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