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見賈赦已入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麵上卻愈發顯得沉痛而為難，他壓低聲音道：“要想救賈家，眼下或許隻有一個法子……那便是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賈赦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急急追問，“如何戴罪立功？賢婿快說！隻要能救賈家，我什麼都肯做！”能救賈家？分明是這老東西自己怕死。
李珩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幫助朝廷，坑忠順王一道！隻要陛下看到賈家的誠意和功勞，我自然有辦法周旋，把黑的說成白的。到時，不僅賈家可免罪責，或許……還能得些封賞，二老爺再度入朝，重獲聖心也不是沒可能。”
賈赦此刻早已亂了方寸，聽得能免罪甚至得賞，哪裡還有半分猶豫？當即如同雞啄米般點頭答應：“好好好！全憑賢婿安排！”他甚至主動獻計，“不瞞賢婿，我……我私下裡還另有門路，能聯絡到忠順王那邊的人……”。
“還有門路？你……可靠麼？”李珩心裡微微一驚。
“自然可靠！”賈赦敲了敲左右，確定再無旁人，才壓低聲音道：“北靜王府裡，有忠順王的人潛伏，而且，正是忠順王的心腹嫡係之一，黑袍！隻可惜我卻從未見過他容貌，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
李珩眼底的冷芒一閃而逝，心裡驚怔不已，麵上卻露出讚賞之色：“如此甚好！此事宜早不宜遲，明日一早，我便上殿麵聖，請陛下答應開釋您回家。嶽父回去後便儘快設法聯係。具體如何行事，我稍後自會讓人詳細告知。切記，此事關乎賈家滿門性命，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明白！明白！賢婿放心，此等要命的事兒，老夫豈敢兒戲？”賈赦忙不迭地應承下來，仿佛已經看到了將功折罪的曙光，卻渾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個精心編織的羅網之中。
李珩喚人進來，拿了銀子交代下去，給賈赦父子置辦些酒水吃食。賈赦喜形於色，千恩萬謝、幾乎是踮著腳尖退出去後，衙堂內重新恢複了寂靜。
李珩揉了揉眉心，一日奔波與算計帶來的疲憊感緩緩襲來。他轉身步入後衙靜室，室內隻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氣氛靜謐。
他剛解下外袍，準備歇下，房門卻被輕輕叩響。不等他回應，柳七娘便端著盆溫水與乾淨巾帕走了進來。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勁裝，但眉眼間卻比平日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順。
“大人，七娘來兌現承諾，侍奉大人鋪床疊被。”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拗，目光低垂，不敢直視李珩，耳根卻早已微微泛紅。
李珩動作微頓，看了她一眼。燭光下，她側臉的線條顯得有些緊繃，顯然做出這個決定對她而言並不輕鬆。他想起當初她奔赴長安時的希冀，以及後來她幾乎殞命長安時，自己給她的許諾，心中了然，便也不再推辭，隻淡淡“嗯”了一聲，算是默許了。
柳七娘暗暗鬆了口氣，上前熟練地為他整理床鋪，動作輕柔卻利落。待鋪好床，她又擰了溫熱的巾帕遞上。李珩簡單擦洗後，她便默默接過，又將燈燭撥得稍暗了些。
室內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尷尬，又摻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李珩看著燈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與平日那個冷冽果決的錦衣衛旗官判若兩人，心中不由一動，伸手便將她攬過，兩人相擁著倒在榻上。
就在這時——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不疾不徐，卻清晰地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李珩眉頭一蹙，差點張口喝罵，這個時候誰會來？他示意柳七娘稍候，自己起身走到門邊，沉聲問：“誰？”
門外傳來一個細弱又帶著幾分怯意的女聲：“大人……是，是屬下，玉……玉錦。”
玉錦？朱玉錦？這女人這麼晚來做甚？她要說不出件正事兒，本座絕不輕饒。
李珩拉開門，隻見朱玉錦一身尋常錦衣衛力士的服飾，卻掩不住身段的窈窕。她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泛著紅暈。
“這麼晚了，何事？”李珩問道，語氣平淡。
朱玉錦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猛地抬起頭，又飛快地低下，聲音細若蚊蚋，還帶著顫音：“回…回稟大人！屬下……屬下是來領罰的！”
“領罰？領何罰？本座什麼時候說要罰你了？”李珩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就…就是當日在那榮國府，鞭笞那費婆子時…大人吩咐要打足五十大板……屬下，屬下無能，隻打了四十八……那惡婆子不經打，……斷氣了……屬下未能完成大人之命，少…少打了兩杖！特來請大人責罰！大人說……要拿棍棒敲……。”她越說聲音越小，腦袋幾乎要埋進胸口。
李珩先是愣了一瞬，隨即差點氣笑了。他盯著眼前這分明是心虛又強裝鎮定的女人，回想起那日情形，就那費婆子？彆說五十杖，便是十杖下去也未必能活。她這“少打了兩杖”的說辭，簡直是荒唐！李珩都想問問她，到底是如何足足打了四十多板子，才打死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帶來極強的壓迫感。朱玉錦嚇得瑟縮了一下，卻倔強地沒有後退。
“朱玉錦，”李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嘲弄，“你哪裡是來領罰的？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找這種蹩腳的借口……我看你分明就是饞本座的身子！”
這話如同驚雷，瞬間劈得朱玉錦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連脖頸都染上了緋色。她張了張嘴，隻覺得渾身的熱血都湧上了頭頂：“屬下……大人也沒說不許屬下饞……咦……”。。
不等她反應，李珩已探手而出，並非溫柔的擁抱，而是帶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捏住了她纖細的後頸，如同拎一隻不聽話的小貓般，直接將她從門外扯進了屋裡！
“啊！”朱玉錦低呼一聲，猝不及防地被拽了進去。
身後的房門“嘭”地一聲被關上，隔絕了外界。恰巧一步邁過來的梅清璿，不由狠狠跺了跺腳：“該死，竟然又被朱玉錦搶了先！哼，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比人家大了那麼一點麼？”說完，有些自卑的低頭，可……還是看見了自己的腳尖兒。
屋內，已站在床邊的柳七娘，看著被李珩拎進來的朱玉錦，以及大人那副了然又帶著些許戲謔的神情，先是一怔，隨即默默低下頭，悄無聲息地退開兩步，將自己隱入更暗的陰影裡，仿佛那樣就能隱身一般。
李珩將羞窘得幾乎要暈過去的朱玉錦丟開，沒好氣地掃了屋內兩個女人一眼，最終隻是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歇了吧！一個個的比本座還不堪！”
這一夜，後衙靜室之內，自是另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風光。
喜歡紅樓新君請大家收藏：()紅樓新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