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向來並非真正心慈手軟的,年輕時的她可比如今的鳳姐兒還狠辣,不然,當初太爺屋裡六個偏房,十幾房侍妾,如今除了南邊那四個乖巧聽話了一輩子的,其他的又都去了哪裡?當初又怎會一個子嗣都沒留下?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後怕。今日若不是李珩出手以這種雷霆手段震懾,任由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胡鬨下去,將來還指不定會惹出什麼滔天大禍來!一旦傳揚出去,寧榮兩府的百年清譽必將毀於一旦,到時候,可就真是萬劫不複了!
“珩哥兒……珩哥兒這哪裡是打他們的臉?他這是在打我這老婆子的臉,打整個賈家的臉!”賈母閉上眼,眼角滲出渾濁的淚水,既是氣的,也是羞的,更是一種深深的無力與後怕,“可……可這能怪誰?怪隻怪那些個不孝子孫,一個個自己不爭氣,立身不正,讓人拿住了天大的把柄!”她低聲輕喃,似乎在借此宣泄胸中憤懣
“老太太莫要因著那些動氣,可仔細,會傷了身子。”鴛鴦趕緊端著碗參茶上前勸解。
此刻,賈母甚至生出一種荒謬的念頭:幸虧是李珩發現了,用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內部解決了。若是換作旁的禦史言官,或是賈家的政敵,一本奏章參上去,參他們一個“帷薄不修”、“穢亂家風”之罪,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老太太,您喝口參湯順順氣。”鴛鴦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著,臉上也滿是憂色。
賈母無力地擺擺手,什麼參湯也順不下她這口堵在心口的惡氣。她隻覺得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和悲涼。
這個家,外表看著還是鐘鳴鼎食的國公府第,內裡卻早已是千瘡百孔,子孫一代不如一代,竟要靠一個外人來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幫著整頓家風……
這簡直是她活了這把年紀,所受過的最大的屈辱!可這屈辱,偏偏又帶著一絲讓她不得不承認的……慶幸。
“去備下厚禮,明兒……我老婆子去後頭走一遭,看看迎春,探春和林丫頭。”賈母知道,時至今日,李珩實在是不待見賈家這些人,如今連珠兒家媳婦也去了,隻剩個鳳丫頭能和他說的上話,可又為著賈璉那個混賬,讓鳳丫頭沒了臉,少不得隻有她這個老婆子,親自去走一遭了。
次日一早,李珩從榻上爬起身,替身邊的探春仔細掖好了被角,用過早膳,穿好衣裳,進宮麵聖去了,如今既已入了內閣,又變法在即,少不得他要親自盯著,畢竟事關削節度使職權,即便之前謀劃良久,已仔細推演過所有細節,但,他還是擔心會萬一有所變化,心裡總是不放心的。
他去上朝,家裡可忙壞了沈墨蘭,可卿、黛玉、寶釵、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四妻之中,隻有她一個能代表侯府主母。當日,她領著府裡上下擺開香案迎了聖旨;薛姨媽、賈母,連秦家、昭華長公主府、永嘉長公主府、裴家,程府等平日交好的府院都派人來道賀。她自然要忙著照應。幸好,有襲人幾個幫著料理,又有平兒管領著府裡一應雜事。
一連幾日,李珩都是早出晚歸,整天都留在內閣官房,和丞相等人商討國事,而且,變法在即,就連皇帝也一直沒下旨讓朝廷各部休沐年節,他自己也同樣每日盯著各處奏報。直到年節前一日,才終於下旨放了四天假。
休假當天夜裡,,李珩便轉道去了已停工的上林苑,從暗道進了宮,好好安撫了已“餓”了不少時日的裴雪嬈。少不得被她又哭又笑的罵了一頓:“沒良心的冤家”。
次日,便是年節,已換了匾額的安國公府,更是熱鬨,李珩早早起來,就開始親自指揮布置好府裡各處,才領了鼓樂,花轎,親自前去祭酒府,當著李守忠和祭酒府上下所有人等的麵前,直接抱了嬌羞不止的李紈出門上轎。那一向古板的李祭酒,不僅破天荒的沒當眾說教,而且還捋著胡須,一臉笑嗬嗬。見苦了多年的女兒,終遇能寵她入骨的良人,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高興。
安國公府內,張燈結彩,紅燭高照,雖無外客盈門,但府內自有一番熱鬨喜慶。李珩以迎娶正妻之禮,風風光光地將李紈迎進了門。同時,也讓張嫣、尤二姐、平兒、襲人,以及即便一身戎裝,也難掩秀色的秦良玉、氣質清冷的虞清歡、袁莉等人,一同拜了天地,上了族譜。
於李珩而言,這是他給予這些跟隨他、傾心於他的女子的尊重與承諾,府內上下亦是歡聲笑語,慶賀連連。然而,在這份熱鬨之下,終究掩不住一個事實——在外人眼中,這終究隻是國公爺納妾,遠非娶妻可比,自然無人前來道賀,與昔日迎娶正室時的賓客雲集、煊赫一時相比,冷清了何止十倍。但李珩渾不在意,隻要府內之人高興,他便覺得足夠。
一方歡天喜地,另一方卻是愁雲慘淡。榮國府內,賈母、賈赦、賈政等人齊聚榮慶堂,個個麵色凝重,再無半分年節將近的喜氣。原因無他,東府那位平日裡看著溫婉嫻靜的小蓉大奶奶許靜姝,今日竟做出了石破天驚之舉——她直接找到賈母和族長賈赦麵前,斬釘截鐵地提出,非要與賈蓉和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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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擲地有聲:賈蓉狎妓嫖娼,品行敗壞;治家無方,帷薄不修,致使內闈混亂,家風穢亂;更兼苛虐正妻,毫無恩義。
麵對賈母的疾言厲色、賈赦的威逼利誘、乃至族中長輩的苦苦規勸,許靜姝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剛烈。她毫不退縮,揚言若賈家不肯給予一紙和離文書,她便豁出性命,去大理寺門前滾釘板,也要將賈蓉以及縱容包庇的賈家告上公堂,將那些不堪入目的醜事全都抖落出來!
恨得賈赦都要下令讓人將她勒死了了事,卻也知道自家府裡必然是有錦衣衛的眼線,若賈家真要動許靜姝,能不能動的了且不說,即便是真動了,不消半個時辰,李珩必定登門,他之前可是不止一次放過話,尤氏、許氏、鳳姐兒、四丫頭惜春這幾個,若受了委屈,他可絕不會不管。
想到這裡,賈赦才忽然察覺,當初李珩一直跟林丫頭、寶釵走的最近,結果,那兩個成了李珩的妻;李珩又護著迎春、探春、結果,那倆姑娘也成了他的妾,這後來,他最護著的隻剩鳳姐兒、李紈、四丫頭,東邊府裡的婆媳倆,可李紈也改嫁做了他的妾,如今許氏又要鬨和離?怎麼賈家的姑娘媳婦子……連那幾個好看的丫鬟,都跑去了靖安侯……安國公府?那尤氏和鳳姐兒……!,想到這裡,他心裡猛然一顫,不行!日後斷然不可觸了這兩個的人黴頭,不然,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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