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仿佛沒聽到她的怒斥，反而將她那件紅色勁裝拿到鼻尖，故作輕佻地嗅了嗅，挑眉道：“嗯，有汗味，有塵土味，還有……嗯，一股子倔強勁兒的香味。你這衣服，可得好好洗洗。”
“你！”唐賽兒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起身，“你快把衣服放下！滾開！”
“放下？”李珩晃了晃手中的衣物，笑得像個無賴，“我若放下，你豈不是立刻就要穿起來拿劍砍我？我又打不過你。來來來，繼續洗，莫打擾了我看這月下美人出浴的雅景。”他好整以暇地在石頭上坐下，將她的衣物就那麼抱在懷裡，目光灼灼地盯著湖中隻露一個腦袋的她。
“你……你到底想怎樣？”唐賽兒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和顫抖。她這輩子還沒受過如此屈辱，更沒遇到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還繼續洗？洗給你這無恥淫賊看？這會子咋不打雷劈死這個不要臉的？不對，這月色如此明亮，怎會打雷？月亮……如此明亮……。唐賽兒嚇的又往下縮了縮。
“不想怎樣啊，”李珩攤攤手，一臉無辜，“就是路過，碰巧看到一幅絕美的‘月下仙姝沐浴圖’，忍不住駐足欣賞一番。紅娘子，你繼續洗你的，就當我不存在。”
“你抱著我的衣服，讓我怎麼當你不存在！”唐賽兒幾乎要崩潰了，這人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這是人話嗎？
“哦，這個啊，”李珩拍了拍懷裡的衣服，笑眯眯地說，“這是人質。保證我安全的。你放心，我李珩雖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趁人之危、強迫女子的事情，還是不屑做的。我就是……看看，順便跟你聊聊天。”
就是看看？姑奶奶還光著身子呢！你看看？這是能隨便看的？他怎能這麼無恥？這種話他是怎麼能說的那般理直氣壯的？誰見過這種無恥賊子？
“誰要跟你聊天！”唐賽兒又急又怒，卻拿他毫無辦法。打？光著身子上岸？豈不是被他看光了？現在不能打；罵，他臉皮厚如城牆根本沒用，再說……也未必能罵的過他呀。她試著放軟語氣，“李珩，算我求你了，把衣服還我，我保證不追究今晚之事，立刻離開，如何？”
“不好。”李珩搖頭，拒絕得乾脆利落，“你這保證，我不信。你唐賽兒出了名的有仇必報，我現在把衣服還你，你下一秒就能提著劍追著我滿山跑。多煞風景。”
“那那……那……那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唐賽兒感覺自己快要哭了，湖水冰涼，可她臉上身上卻燙得厲害。
“看到……我滿意為止。”李珩歪著頭，故意拉長了語調，欣賞著她又羞又怒卻又無可奈何的窘迫模樣，覺得比平日裡那個橫眉冷對的女將軍可愛多了。“或者，你跟我說點好聽的？比如……誇誇我英俊瀟灑、用兵如神、體貼入微？”
“你……你做夢！”唐賽兒氣得彆過頭去，不想看他那副得意的嘴臉。可蹲在水裡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麻，夜風吹過湖麵，帶來陣陣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是冷，是……緊張！他居然要看到滿意為止？怎麼算滿意？
李珩看著她微微發抖的肩膀，和那在水波中若隱若現的、光滑圓潤的肩頭，眼神暗了暗，語氣卻依舊輕鬆：“哎呀，看來湖水是有點涼了。再待下去，怕是要感染風寒了。要不……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說句好聽的，衣服立馬奉還。”
唐賽兒咬著下唇，內心天人交戰。說好聽的？殺了他還差不多！可是……這樣僵持下去，吃虧的終究是自己。她憋了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你把臉轉過去！”
“憑什麼？”李珩樂了，“這月色，這湖景，還有景中的美人，可是千金難買，憑什麼讓我轉過去？不看白不看。”
“李珩！你……你個潑皮無賴！什……什麼……什麼不看白不看？”唐賽兒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可這罵聲裡，氣憤之餘，竟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嬌嗔和無力感。什麼叫憑什麼？憑什麼讓你看？他他……他居然還笑？這個淫賊！還不看白不看？就這麼讓他白白看著？
李珩哈哈大笑，似乎被她罵得很開心：“嘿嘿，是挺白，可不白看麼？不過……我也挺白的，要不，我也脫了衣裳下去洗洗？”他看著她蹲在水裡，又氣又急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像一隻被惹毛了卻無法伸出爪子的小野貓，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他不再逗她，忽然站起身。
“啊——！你你你……你不許下來！你滾開……。”唐賽兒聞言嚇得立刻又往下縮了縮，警惕地瞪著他。
卻見李珩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將她的衣物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石頭中央，然後背對著湖泊，一邊望著天上的月亮，一邊……在解腰帶！
“李珩，你你……你不許脫衣裳，不許下來！否則我……我我殺了你！”這個混蛋，他真要脫衣裳下來？雖然他把衣裳放下了，可唐賽兒也不敢轉身上岸啊，一來還光著呢，二來那混蛋他在脫衣裳，誰要看他……。
“憑什麼不讓我脫？不脫褲子怎麼撒尿？你想讓我尿褲子？”
“你你你……”。唐賽兒實在沒辦法了！隨著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唐賽兒身子都在不住打哆嗦，這王八蛋，他竟然……尿到了湖裡？
李珩突然嘿嘿一陣壞笑，語氣變得異常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
“好了，不逗你了。衣服放在這裡，我保證不回頭。你快些起來穿好，夜裡風涼，彆真凍著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我李珩雖非君子，但還不至於下作到那種地步。剛才……隻是想看看你除了拿劍砍人之外，彆的樣子。”
說完，他便真的朝遠處走了兩步，然後轉身。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唐賽兒愣住了。她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聽著他最後那句近乎歎息的話，心中百味雜陳。憤怒、羞窘依舊存在，但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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