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公！”李珩命人奉茶，語氣誠懇，“不是我不願回京，我家中嬌妻幼子懸望，我恨不能立刻肋生雙翼，片刻回京。可戰機稍縱即逝。張獻忠、李自成二寇雖暫時受挫，但根基尚在。我若此時回京，恐前功儘棄。這二獠皆善霍亂民心，又行事很辣之輩，山陝道如今千瘡百孔，白骨露於野之慘狀，便足可見一斑！若不能一股作氣，將寇亂靖平，一旦賊勢反複，便是天兵天將下凡，也再難收拾，因此……我此時不能回京！”
吳貴皺眉：“可陛下那邊...…。”
“請公公代為轉告陛下無需憂慮，臣，早已有應對之策，且，也已在暗中布置妥當。”李珩取出一封奏折，“臣已暗中布置人手調查廢太子遇害之事。無論事涉何人，錦衣衛也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使真凶逍遙法外。”李珩皺著眉，低聲對吳貴道。
“還是裴相高明，老奴出京時，裴相便已對陛下進言，說安國公您，定會及時布置應對之策，而且，也料定您不可能讓山陝平亂之事功虧一簣。隻是陛下不放心……”。吳貴微微一笑，這看似尋常的幾句話，就已經告知了李珩，裴雲行和他不謀而合，而遭逢喪子之痛的皇帝，如今已經六神無主了！
“陛下悲傷過度，自會心思不寧，此人之常情也！我已秘令各州府郡錦衣衛，嚴厲查察那些準備暗中生事之徒，查到一個就抓一個！保證任誰也翻騰不起什麼浪花。此奏折中，已寫的詳儘明白，但請陛下不必為此勞神！還有一事，需公公代為麵稟陛下，那就是……縱然陛下不急於一時立太子，可詔令楚王，暫時監國！以此堵住悠悠眾口，以安臣民之心！等西北戰事稍定，我便即刻回京！對了，務必請陛下嚴旨遼東，不可掉以輕心！”李珩神情鄭重，仔細叮囑了一句。
“國公爺，何為西北稍定？您是想徹底平定山陝？還是……”。吳貴眨了眨眼。
李珩微微一笑，他知道，吳貴這麼問，恐怕不止是皇帝想知道他此番出征的預想結果究竟是什麼、而且內閣和蕭太妃等，恐怕也想知道。
“嗬嗬，自然是徹底蕩平山陝匪患！安撫好百姓！畢竟大軍往來，所廢甚巨，如今既已打開局麵，自當一鼓作氣！免得多生事端，讓戶部壓力更重！”李珩鄭重道，可隻有他自己明白，若山陝道平定，他自會趁機西進涼州！忠順王李承燁的叛軍在涼州，終歸讓他覺得如芒在背，更讓他放不開手腳邁出那最後一步。
但，此時，他還不能說破！進剿忠順王？他怎會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勳貴門閥存的什的心思？隻是觀望？還會從中慫恿挑撥吧！若是天下太平，他們哪來那升官發財的機會？又哪裡還能顯得出他們的作用？至於會因此死多少老百姓，他們這些上層人，可不會考慮那麼多！人嘛，又死不決，不過十年生聚，就又能恢複了，哪裡有他們的富貴重要？
是夜，平陽府衙內，燭火通明，眾將環座。李珩剛剛送走帶著他奏折返京的大太監吳貴，臉上那應對天使的沉穩與謹慎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沙場統帥特有的冷峻與銳利。他深知，穩住朝廷隻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驗，在於眼前這山陝戰局。
“大人！”鎮撫使白無咎步履匆匆而入，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剛接到前方塘馬急報！張獻忠在我軍連日圍剿下，損失不小，現已親率其麾下八萬餘眾，拒守金雞嶺！依仗山勢，分築五寨，扼守險要，深溝高壘，擺出了一副長期固守、負隅頑抗的架勢！他這是想阻斷我大軍進擊路途啊！”
李珩目光一凝，大步走到廳中那座巨大的沙盤前。他的手指精準地落在金雞嶺的位置上，那裡山巒疊嶂，幾條蜿蜒小道如同絲線般穿行其間，主峰陡峭，易守難攻，更兼地處三省通衢，若不能迅速拔除，確如骨鯁在喉，後患無窮。
“金雞嶺……，有山有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三省通衢，還便於進退，好個張獻忠，他倒是會選地方。”李珩冷哼一聲，手指在沙盤上緩緩移動，腦海中已開始急速推演。“嗬嗬，此地險要，若隻憑人力征伐，確實會折損不小，若執意強攻，傷亡隻會更大，且耗時日久，恐生變故！可他想不到的是，本座的驚天殺器火炮，足可將他視作天險的金雞嶺，炸成平地！金雞嶺……哼！就讓金雞嶺成為，火炮大顯神威，震驚天下之所，也成為本座埋葬張獻忠所部之所吧！”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帳內肅立的諸將，聲音斬釘截鐵，開始調兵遣將：
“蘇幕遮、左良玉、曹文詔！”
“末將在！”三人踏前一步。
“命你三部，以蘇將軍為主將，立即移師，嚴密監視李自成動向！務必像鐵鎖一樣，擋住其南下救援張獻忠所有通路！若李自成敢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攔下！絕不可再讓他跟張獻忠合攏！等打敗張獻忠，我等也就等同於完成對李自成的圍困布置，等回頭再收拾他時，可就容易多了！”
“得令！大都督放心，隻要末將還有一口氣在，他李自成，就休想突破我軍防線半步！”三人朗聲應令，蘇幕遮抱拳下了保證
“李定國、黃得功！”
“末將在！”兩位鐵騎悍將聲如洪鐘。
“孫承宗、盧象升！”
“末將在！”兩位統率步騎混編軍的將領亦肅然應諾。
“命你四部，偃旗息鼓，人銜枚馬裹蹄，晝夜兼程，繞行三百裡，趕赴金雞嶺西南方向的三條撤退之路！依仗地形，設下埋伏！隻等張獻忠兵敗逃命之時，便立刻出擊！將之麾下儘可能全殲於此役！”
“末將遵命！”四人領命，眼中皆閃過興奮之色，誰都知道，這定然是一場大戰。
“其餘諸將，隨本公與秦將軍，明日起兵，大張旗鼓，直逼金雞嶺下！我們要給張獻忠……先演一出好戲！讓他……先肚子疼一陣！”
軍令如山，各路大軍聞風而動，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運轉。李珩的中軍主力，則浩浩蕩蕩開赴金雞嶺，在嶺下十裡處，選了一處看似開闊、利於騎兵衝擊，實則背靠緩坡、易於設伏的地方，草草立下營寨。營寨立得頗為潦草，柵欄歪斜，壕溝淺顯，旌旗也插得稀稀拉拉，一副久戰疲憊、疏於防備的模樣。
喜歡紅樓新君請大家收藏：()紅樓新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