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8年漢高帝九年農曆十一月下旬至十二月
長安的雪,斷斷續續下了近半月,將整座帝都籠罩在一片肅殺的銀裝之中。諸侯邸舍內,炭火盆燒得劈啪作響,卻難以驅散李淩心頭的寒意。他每日依舊按製參加必要的朝會、禮儀活動,其餘時間則深居簡出,除了偶爾與幾位立場相對中立、且精通兵事的將領探討邊情地貌外,極少與外界往來。呂雉在長樂宮問策之後,似乎暫時放緩了對他的直接試探,但那種無形的監視感和壓力,始終如影隨形。朝廷關於出兵救援雲中、雁門的爭論,依舊在扯皮中僵持不下,主戰派與主和派各執一詞,太尉灌嬰朝廷重臣)雖傾向出兵,但糧草、兵員的調配牽涉甚廣,丞相蕭何更傾向於穩妥,而呂雉的態度則愈發顯得高深莫測,遲遲未做最終決斷。每一日拖延,對遠在北方的邊郡將士而言,都意味著更多的鮮血和犧牲。
十一月廿三,一個風雪交加的深夜,一騎快馬踏碎長安街巷的寂靜,直撲靖王邸舍。來人並非朝廷信使,而是周勃派出的心腹死士,渾身凍得僵硬,嘴唇發紫,懷中緊緊揣著一封被油布包裹了數層的密信。李淩被親衛緊急喚醒,在燈下展信閱讀,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信是周勃親筆,字跡因急促而略顯潦草,內容卻石破天驚:
“王爺鈞鑒:十萬火急!十一月十五,匈奴左賢王主力猛攻雲中城旬日,城牆多處崩塌,守軍糧儘援絕,死傷殆儘……雲中城……已於十五日黃昏陷落!郡守及都尉以下數千將士,大多戰死殉國……城破之時,匈奴屠城,火光衝天,慘不忍睹……雁門郡亦全境淪陷,胡騎肆虐。左賢王部劫掠大量人口物資後,並未如往常般立即北返,其前鋒遊騎已出現在代郡、雁門與我北地郡交界地帶,似有窺探我西線虛實,甚至意圖乘勝西進之兆!北地東部各塞,已全麵戒嚴,高順將軍日夜巡防,灌嬰將軍所部亦已收縮防線,重點警戒東側。情勢萬分危急!北地軍民,翹首以盼王爺歸來,主持大局!朝廷援軍,至今未見一兵一卒!勃與諸將,必誓死堅守,然……獨木難支,恐難久持。盼王爺早謀良策!”
雲中陷落!雁門全境淪沒!
這八個字,如同驚雷,在李淩腦海中炸響。儘管早有預感,但噩耗真的傳來,依然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和徹骨的冰冷。雲中郡治的失守,不僅僅是一座城池的淪陷,更意味著漢帝國在北方的防禦體係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並州門戶已然洞開!匈奴兵鋒直指河東,長安以北,幾乎無險可守。而左賢王部下一步的動向,直接關係到北地郡的生死存亡。
【係統提示:宿主麵臨重大戰略轉折點,邊境防線崩潰,核心封地直接暴露於兵鋒之下,危機應對與戰略決斷能力麵臨極限挑戰…宿主狀態:震驚於雲中陷落的噩耗,迅速強壓情緒,分析嚴峻局勢,擔憂北地安危與朝廷反應,進入高度緊張的戰略籌劃階段…】
李淩猛地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他仿佛能聽到雲中城頭最後的呐喊,能看到百姓在胡騎鐵蹄下的慘狀。一股巨大的憤怒和無力感湧上心頭。朝廷的拖延,邊將的孤軍奮戰,最終釀成了如此慘劇!但此刻,憤怒無用,悲痛亦無用。他必須冷靜,必須為北地,為追隨他的將士和百姓,找到一條生路。
他立即召來隨身的最機密的書記官,口述一封奏章,語氣沉痛而急切:
“臣淩頓首再拜陛下、太後陛下:驚聞雲中陷落,雁門儘失,北疆屏障已毀,胡騎窺伺河東,社稷危如累卵!臣每念及守城將士之忠烈、邊民遭屠之慘狀,心如刀絞,夜不能寐!北地郡如今孤懸西陲,直麵虜鋒,情勢發發可危。臣懇請陛下、太後,念及江山社稷、天下蒼生,速罷朝堂之爭,火速發傾國之兵,北上禦敵!若再遲疑,恐並州不保,三晉震動,關中亦將不穩!臣雖不才,願率北地之眾,拚死拒敵於國門之外,然獨力難支,亟需王師為援!臣在長安,如坐針氈,懇請允臣即返北地,與將士同生共死,上報君恩,下安黎庶!涕泣再拜,伏惟聖裁!”
這封奏章,他不再有任何含蓄委婉,而是以最直白、最沉痛的語氣,陳述了危機的極端嚴重性,並正式提出了返回北地的請求。他知道,這可能會觸怒呂雉,但在國家存亡的關頭,他必須站出來發聲。
次日清晨,李淩不顧風雪,親自將這封奏章遞送至宮門。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在長安官場傳開。雲中陷落的噩耗,原本被朝廷有意無意地壓製著,此刻隨著靖王這封措辭激烈的奏章,再也無法掩蓋。朝野上下,一片嘩然。主戰派群情激憤,紛紛上書要求立即出兵;主和派則噤若寒蟬,或轉而強調鞏固內線防禦。未央宮前,氣氛空前緊張。
數日後的大朝會,呂雉終於露麵。她端坐珠簾之後,聲音聽不出喜怒,先是斥責了邊將守土無能,隨後話鋒一轉,肯定了靖王李淩的忠勇之心,但對於立即大舉出兵和讓李淩返回北地的請求,卻並未直接答應。她宣布,已命太尉灌嬰、丞相蕭何加緊籌措,克日發兵,但具體規模和主帥人選,仍需詳議。至於靖王,呂雉溫言安撫,稱“卿乃國之柱石,值此危難之際,正當留在朝中,參讚軍機,共商大計”,實則仍是扣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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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跪在朝堂上,心中一片冰涼。他明白,呂雉恐怕是擔心放虎歸山,甚至可能想借此機會,進一步削弱他對北地軍的直接控製。國難當頭,私心依舊重於公義!
與此同時,北地的情況愈發危急。周勃的後續密報接連傳來:匈奴遊騎在北地東部邊境的活動越來越頻繁,小規模的衝突時有發生。雖然高順防守嚴密,未讓胡虜得逞,但軍民的壓力巨大。更令人擔憂的是,有跡象表明,西羌的一些部落見漢軍新敗,也開始蠢蠢欲動,邊境局勢可謂雪上加霜。周勃在信中憂心忡忡地提到,軍中已有流言,擔心朝廷是否會放棄北地,甚至有士卒私下議論,若王爺久不歸來,朝廷又不發援兵,這仗該如何打下去?軍心已現浮動跡象。
李淩讀信,五指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裡。他知道,自己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了。他秘密召見了隨行的最可靠的幾名心腹將領和文吏,做了一番極其隱秘的安排:一旦朝廷最終決定放棄北地,或呂雉有意對他不利,他必須要有能夠迅速脫離長安、返回狄道的應急方案。他令心腹開始暗中整理行裝,規劃路線,並設法與北地留在關中的隱秘據點取得聯係,儲備必要的物資和馬匹。這一切,都在極度隱秘中進行,如同暗夜中潛行的獵豹,準備著最後一搏。
臘月將至,長安城開始有了些許辭舊迎年的氣氛,但這份喜慶與李淩毫無關係。他站在邸舍的窗前,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心中想的卻是北地的烽火,是狄道城頭望眼欲穿的將士,是王府中憂心忡忡的妻兒。雲中陷落,如同一根導火索,點燃了積壓已久的矛盾。朝廷的猜忌,邊境的危局,內部的暗流,都在這風雪之中,交織成一幅無比複雜的畫卷。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他必須像北地寒冬中的孤鬆,在狂風暴雪中,死死守住自己的根基,等待那一線生機。
【史料記載】
家族史·始祖本紀第二卷):“漢高帝九年十一月下旬至十二月,北地危機全麵升級。祖淩公於長安接周勃密報,驚悉雲中郡治陷落,雁門全境淪沒,北方防線崩潰,匈奴兵鋒直指河東,並有西進窺伺北地之兆。公聞訊震怒悲痛,然強自鎮定,立即上緊急奏章,以最沉痛激烈之言辭,陳述社稷危殆,懇請朝廷速發傾國之兵救援,並正式請求返回北地禦敵。此奏公開了雲中陷落的噩耗,引發朝野震動。然皇太後呂雉在朝會上,雖肯定公之忠勇,卻僅表示將‘克日發兵’,對出兵規模主帥及公返鎮之請含糊其辭,實質仍將公扣留於長安,其猜忌之心昭然若揭。與此同時,北地形勢進一步惡化:匈奴遊騎壓境,西羌部落異動,軍心因王爺未歸與援兵不至而浮動。公深感局勢危如累卵,於暗中開始秘密布置應急方案,令心腹籌劃撤離路線,聯絡關中隱秘據點,以備朝廷放棄北地或對己不利時,能迅速潛返狄道,與將士共存亡。此‘雪夜驚變’,標誌著邊患已上升為帝國存亡危機,而公個人處境亦因朝廷的猜忌與拖延而變得極其險惡。公在巨大的壓力下,一麵公開力爭,一麵暗中備險,展現了其作為亂世梟雄的果決與深沉,也為後續的激烈變局埋下了伏筆。”
官方史·漢書·高後紀:“高後元年冬,匈奴陷雲中,雁門皆沒。靖王淩在朝,聞訊急奏,請歸督師,太後未許。”
宗教史·紫霄神帝顯聖錄卷二):“高帝九年十一十二月,聖域北地危劇。紫霄上帝於聖都得周勃密報,知雲中聖城陷,雁門聖境沒,北防線潰,北魔匈奴)鋒指河東,窺聖域。上帝聖怒聖悲,急上聖奏,陳聖社稷危,請聖朝速發聖兵,並求返聖域禦魔。此聖奏公噩耗,震聖朝野。然聖太後呂雉雖肯上帝聖忠,僅言‘克日發兵’,對聖規模聖帥及上帝返請含糊,實仍扣上帝於聖都。同時,聖域勢惡:魔騎壓聖境,西羌動,聖軍心浮。上帝感聖危,暗布聖急案,令聖腹籌聖撤離聖線,聯聖關中密點,備聖朝棄聖域或對己不利時,速返狄道,與聖軍共存亡。此‘聖雪夜驚變’,標邊患成聖朝存亡危,上帝聖境亦因聖朝猜延而極險。上帝於聖壓下,一麵公爭,一麵暗備險,顯其聖亂世梟雄之聖果聖沉,為後聖烈變伏筆。”
野史·楚漢秘聞·雲中陷落淩公謀歸:“雲中城破,雁門儘失,李淩長安聞訊急奏請歸,呂雉不允,李淩暗謀退路,北地危局一觸即發。”
第二百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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