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策就是現在,當流民多了時候,施粥,哄騙遷移流民到其他地方。”
“上策,招收流民,做好了,上報朝廷表功章,但是官府壓力太大,糧食最為重要,為了平衡各方勢力,隻有中策能解決當下。”
顧臨淵想起後世滿清裡非常出名的一段話:“災民還是人麼?一斤糙米可以換三斤麩糠,你知道不知道,行將餓死的人已經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隻要活著,還什麼麩糠啊,那是好東西。草根、樹皮、泥土都可以吃。”
可是,災民又憑什麼不是人呢?憑什麼士紳豪族在那酒池肉林,底層卻淪為牲畜。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貫穿了整個漢人曆史。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當張角喊出請大漢赴死的時候,也證明了百姓的怒火,天傾從不是一朝一夕,是日積月累的憤怒與不公。
打進長安有時候確實比考進長安容易。
“現在的北京城朝堂上就是燒的滾燙的油,地方官府就是那水滴,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到朝堂之下翻湧的暗流,你說,當地方流民鬨事引發當地混亂,就像這滴水掉進了油鍋,能崩的周邊一群人受傷,這當地的官員哪個能跑掉?”
“朝堂要給皇帝陛下一種歲月安好的景象,哪怕有叛亂,也是可以立即解決,除非瞞不住了,比如這次的鳳陽事情,陛下下了罪己詔,對於地方上的官員來說,多做多錯,少做少錯,現在的他們,就是一隻隻鴕鳥,把頭埋在土裡,希望朝堂上不要把視線轉移到自己。”顧臨淵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你再看看這些流民,官府真的在意他們的死活麼?真要在意,也不會隻有這麼點的稀粥。真要在意,會這麼毫無章法的就這麼派遣小吏過來?甚至維護秩序的士卒都沒有,有的是城牆上要彎弓搭箭的射手,有的是長槍的警告。對於他們來說,這邊給災民一點吃的,他們能吃一口,有點力氣了,繼續往南走,至於這些流民死在南遷的路上,還是死在匪徒的手裡,隻要不是自己管轄的地界,那就是和自己無關。”
“陳叔,很多時候我都該慶幸我不是那流民中的一員,現在我能坐在這和你侃侃而談,是因為我有個好父親,他把最好的給了我。至少,我現在還能有幾身合體的衣衫,至少,我曾平安的活到了現在,至少,我還不像他們一樣,衣不蔽體,形如枯槁”顧臨淵指了指前麵的災民。
“也許有為國為民的官員,但是他能救一人,十人,甚至百人,然後呢,這麼多的流民,他又當如何?當整個朝堂都是這種渾濁的時候,這一盆清水是洗不掉這汙濁的。”
“所以我才說,救災,其實救的不是災,是人心。當人心散了,那救災已經不重要了,滿朝的文武他們不知道麼?不,他們知道,但是他們要的是自己紙醉金迷,要的是粉飾太平。”顧臨淵說道,心中也是鬱結。
他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見過光明。
顧臨淵也知道,他不應該對這相識不久的人說的這麼多,除了父親的信任,也還有對這漢人王朝的最後一絲期盼,哪怕他已經知道了這最後的結果。
我漢家兒郎屹立中原五千載,豈能異族欺辱之。
滿清入關後,漢人的脊梁被生生折斷,留發不留頭,當那老鼠尾巴安在腦後。
漢人沉淪了幾百年,要不是後來有教員,我華夏衣冠何時正?
“陳叔,今天說的有點多了,讓您見笑了,我們村裡人到齊了,我需要和他們一起回村了,下回再見。”顧臨淵起身對著陳宇東說道。
“稍等一下,這個給你,下回有什麼需要可到誠隆商行找我,我若不在,找管事,到時候他會通知我。”說著,陳宇東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指節長,約莫三指寬的玉佩遞給了顧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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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者賜不敢辭,多謝陳叔。”顧臨淵看著這玉牌,思索了一下,對著陳宇東拱手表示感謝“陳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待顧臨淵走遠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到陳宇東麵前說道“東家,這小子竟然得到東家您的看重?”
陳宇東笑了笑,說道“一個很有趣的小家夥,有著看透本質的眼光,但是又有著少年人的憤懣,就像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塞進了一個少年的軀體裡。
再加上有點自己的小心思,那我便給他這一個機會,成,那是最好,敗,頂多損失一塊玉佩而已。”
說完,便走向了城外施粥的人群,畢竟誠隆商行也是這次施粥的供應方,也要防止有人中飽私囊,順便用下剛剛顧臨淵提出的粥中摻沙的方法,如果能多救一人,那也是好事。
顧臨淵後麵說的那麼多,有一部分是內心想法,另外就是在陳宇東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他需要一個橋梁,買賣溝通的橋梁。
畢竟對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多,在這時代是真的會死人的。
而且父親也提過他,所以顧臨淵需要借此機會,來進行後續買賣溝通的橋梁的搭建,哪怕不成,也能讓他記住自己。
自己後續提純的酒,如果可以,這就是最好的銷售渠道。
誠隆商行,在這禮樂崩壞的時代,還能開著,說明其本身背景並不弱,自己也需要這份靠山。
至於找官府合作,那真是吃人不吐骨頭,自己進去若能安穩出來,都說明這是好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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