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觀的普智道長,在觀中算不上頂尖人物,卻總懷著一步登天的野心。他入門三十年,資質平庸,看著同輩弟子要麼習得高深道法,要麼深得觀主器重,心中的嫉妒與不甘便如藤蔓般瘋長。三年前,他在觀中藏經閣的角落發現了一本殘破的古籍,上麵記載的“離魂術”讓他眼前一亮。古籍上說,此術能讓魂魄脫離肉身,遊離於天地間,不僅能窺探隱秘、竊取財物,若能找到契機,更能吸納陰靈之氣提升修為。普智明知離魂術是道門禁忌,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可對權勢的渴望終究壓過了敬畏,他偷偷藏起古籍,在觀後廢棄的柴房裡日夜鑽研。
曆經三年苦煉,普智終於勉強掌握了離魂之法。每次離魂,他都小心翼翼地將肉身安置在密室的寒玉床上,以符紙封存,確保肉身不腐。前幾次離魂,他隻是在清虛觀附近遊蕩,試探著吸納些微弱的陰靈之氣,倒也相安無事。可人的欲望如同無底洞,幾次成功後,普智的膽子越來越大,開始將目標投向了山下的襄陽城。他聽聞城中富豪雲集,不僅有金銀珠寶,更有不少深宅大院中藏著百年難遇的靈物,便盤算著借離魂之術撈些好處,也好在觀中揚眉吐氣。
這日傍晚,殘陽如血,將襄陽城的青石板路染得通紅。普智的魂魄如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飄出清虛觀,順著山間小路滑向城中。街頭人聲鼎沸,叫賣聲、馬蹄聲、孩童的嬉鬨聲交織在一起,可這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過眼雲煙,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來往行人,專挑衣著華貴之人打量。忽然,一陣淡淡的蘭花香飄入鼻腔,普智渾身一震,循香望去——街角處,一位身著雲錦羅裙的女子正緩步走來,裙擺上繡著栩栩如生的孔雀開屏,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女子頭戴赤金點翠步搖,陽光灑在上麵,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麵容清麗,眉如遠黛,眼似秋水,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身後跟著四個丫鬟、兩個仆從,還有一位手持折扇的青年公子,想來是她的護衛。
普智的魂魄瞬間被勾住了,他死死盯著女子腰間係著的一塊羊脂白玉佩,玉佩上雕刻著繁複的雲紋,隱隱有靈氣流轉——這定是件罕見的靈物!若能將其竊取,吸納其中靈氣,自己的修為定能更上一層。更讓他心動的是女子的家世,看這陣仗,定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豪之家,若能探得她家住址,日後不僅能再取靈物,說不定還能借機附身在她身邊之人身上,享受榮華富貴。“財色兼收,指日可待!”普智心中邪念翻騰,如野草般瘋狂滋長,他毫不猶豫地收斂氣息,化作一道無形的影子,悄悄跟了上去。
女子一行沿著主街緩緩前行,時而在街邊的首飾鋪前駐足,時而拿起小販手中的糖人笑著點評。普智緊緊跟在後麵,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女子身邊那位青年公子察覺——他看出那公子腰間佩著一把桃木劍,劍穗上掛著一枚開過光的護身符,顯然懂些道法。他屏住呼吸,像極了潛伏在暗處的獵手,耐心等待著時機。穿過三條主街,繞過兩個幽深的巷口,女子一行最終停在了一座莊嚴肅穆的古寺前。寺廟牌匾上“普濟寺”三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朱紅的廟門緊閉,門兩側立著兩尊丈高的門神雕像,一尊手持金鞭,一尊懷抱金缽,怒目圓睜,威風凜凜。
“小姐,咱們到了,這普濟寺的香火最是靈驗,求姻緣、求平安都很準。”領頭的丫鬟笑著說道,上前輕輕叩響了門環。普智心中一喜,寺廟乃是清淨之地,護衛定然會放鬆警惕,正是竊取玉佩的好時機!他迫不及待地飄上前,剛要跟著女子的身影穿過廟門,卻猛地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一股強大的斥力瞬間將他彈開。“什麼人?!”一聲洪鐘般的怒喝突然響起,震得普智的魂魄都在顫抖。他抬頭望去,隻見門兩側的門神雕像眼中突然閃過一道金光,手持金缽的門神開口了,聲音威嚴如雷:“大膽孤魂,竟敢擅闖佛門淨地,還不快束手就擒!”
普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要逃跑,可不等他動身,門神手中的金缽突然騰空而起,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他的魂魄牢牢罩住。白光之中,無數金色的梵文閃爍,散發出神聖的氣息,普智隻覺得渾身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疼痛,魂魄在白光中不斷扭曲、收縮。“不!放開我!”他驚恐地嘶吼著,拚命掙紮,可那白光如同鐵牢般堅固,任憑他如何發力,都無法掙脫。眨眼間,金缽猛地收縮,發出“嗡”的一聲輕響,普智的魂魄便被硬生生吸入了缽中。
金缽之中一片漆黑,四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梵文,每一個梵文都在散發著壓製魂魄的力量。普智蜷縮在裡麵,痛苦地捶打著缽壁,可缽壁紋絲不動,反而會反彈出一股力量,震得他魂體不穩。“放我出去!我是清虛觀的道士,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他歇斯底裡地喊叫著,聲音在缽中不斷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這時,他才猛然想起離魂術的禁忌——佛門淨地有佛法護持,陰魂鬼魅根本無法靠近,自己一時被貪念衝昏了頭腦,竟忘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更讓他心急如焚的是,離魂術有七日之限,七日之內,魂魄必須返回肉身,否則肉身便會因失去魂魄滋養而壞死,甚至可能被其他陰邪之氣占據。他低頭看向自己虛幻的雙手,心中一片冰涼——如今被困在金缽之中,彆說返回清虛觀,就連感知肉身的位置都做不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與此同時,清虛觀的密室之中,寒玉床上的普智肉身正悄然發生著變化。原本蒼白的麵色漸漸泛起一絲青灰,指甲縫裡滲出淡淡的黑氣,蓋在身上的錦被也微微起伏,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負責看守密室的小道士李玄察覺出了異樣,他趴在門縫上往裡看,隻見普智的眉頭緊緊皺起,嘴角微微抽搐,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李玄心中一驚,急忙跑去稟報觀主。觀主玄虛道長聽聞後,臉色驟變,立刻帶著兩名弟子趕往密室。他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屍氣撲麵而來,玄虛道長掐指一算,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好,普智的魂魄出了問題,離魂之期將至,他卻還未歸來!”
玄虛道長立刻命弟子在密室周圍布下結界,又點燃三炷檀香,試圖與普智的魂魄建立聯係。可檀香燃燒了許久,煙氣始終散亂,根本無法感應到普智的魂魄。“觀主,怎麼辦?再過一日,便是七日之限,到時候普智的肉身恐怕會……”一名弟子憂心忡忡地說道。玄虛道長歎了口氣,眼神凝重:“離魂術本就是禁忌之術,他私自修煉,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但他畢竟是清虛觀的弟子,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先加固結界,日夜看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接下來的一天一夜,玄虛道長和弟子們輪流守在密室之外,不敢有絲毫鬆懈。可普智的肉身變化越來越明顯,不僅麵色青紫,雙眼也漸漸充血,原本正常的身軀變得僵硬,關節處發出“哢哢”的聲響。
夜幕降臨,襄陽城陷入一片寂靜,清虛觀的鐘聲剛剛敲過三更,密室之中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結界被瞬間衝破,木屑紛飛。玄虛道長猛地站起身,手持桃木劍衝向密室,隻見房門大開,寒玉床上空無一人,普智的肉身正站在房間中央,背對著眾人。他的頭發散亂,衣衫破爛,指甲變得又長又尖,如黑鐵般鋒利,雙眼血紅,透著無儘的凶光。“普智!”玄虛道長大喝一聲,試圖喚醒他的神智。可普智沒有回應,他緩緩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野獸在低吼。
“不好!他的肉身被陰邪之氣占據,已經屍變了!”玄虛道長臉色大變,急忙揮劍上前。普智的肉身動作僵硬,卻異常迅猛,他猛地撲向離他最近的小道士,鋒利的指甲直接劃向小道士的脖頸。小道士嚇得呆立當場,眼看就要命喪當場,玄虛道長及時揮劍格擋,“當”的一聲,桃木劍與指甲碰撞,火花四濺。普智被震得後退兩步,隨即又瘋狂地撲了上來,他的力量極大,玄虛道長漸漸有些支撐不住。聽到動靜的道士們紛紛趕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嚇得臉色慘白。“大家快動手,用桃木劍刺他的眉心!”玄虛道長一邊抵擋,一邊大喊。
道士們紛紛抽出桃木劍,圍了上去。可普智的肉身刀槍不入,桃木劍刺在他身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根本無法造成致命傷害。一名年輕道士急於求成,貿然上前,被普智一把抓住肩膀,鋒利的指甲瞬間刺入肉中,鮮血噴湧而出。“啊!”年輕道士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普智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狠狠咬向他的脖頸。“住手!”玄虛道長見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念動咒語,符紙瞬間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普智。金光擊中普智的後背,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鬆開了年輕道士,踉蹌著後退幾步。
可僅僅過了片刻,普智又恢複了瘋狂的狀態,他瞪著血紅的雙眼,掃視著在場的道士,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仿佛在挑選下一個獵物。玄虛道長心中清楚,普通的道法根本無法製服屍變後的普智,如今之計,唯有將他引到院外的桃樹下,用桃木的陽氣壓製他的屍氣,再點火焚燒,才能徹底解決後患。“大家聽著,把他引到院外的桃樹下!”玄虛道長喊道,隨即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轉身向院外跑去。普智果然上當,邁開僵硬的步伐,緊緊跟了上去。
院外的桃樹林枝繁葉茂,桃樹本身蘊含著極強的陽氣,是克製僵屍的利器。普智剛踏入桃樹林,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皮膚表麵冒出陣陣黑煙。玄虛道長趁機揮劍刺向他的眉心,桃木劍終於刺入一寸,普智的動作瞬間停滯。“快!用繩子把他綁在桃樹上!”玄虛道長大喊道。道士們紛紛上前,用早已準備好的浸過糯米水的麻繩,將普智的肉身緊緊綁在最粗的一棵桃樹上。普智在樹上瘋狂掙紮,麻繩被拉得筆直,樹乾搖晃,樹葉紛飛。
玄虛道長命弟子們在普智的身上澆滿火油,然後手持火把,麵色凝重地走到他麵前:“普智,是你自己走上歧途,怪不得為師。今日焚燒你的肉身,也是為了不讓你再為禍人間。”普智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但很快又被凶光取代,他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嘶吼著想要掙脫。玄虛道長不再猶豫,將火把扔向普智。瞬間,烈焰騰起,火光衝天,普智的肉身在烈火中痛苦地扭曲、嘶吼,指甲不斷抓撓著樹乾,留下深深的痕跡。刺鼻的焦臭味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桃木的清香,形成一種詭異的氣味。
道士們站在一旁,看著烈火中的普智,臉上充滿了恐懼與惋惜。李玄想起昔日與普智相處的點滴,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普智師兄,若你當初沒有修煉禁忌之術,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玄虛道長歎了口氣,眼神複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是太貪了,貪權勢,貪靈氣,最終被欲望吞噬,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烈火燃燒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漸漸熄滅。桃樹下隻剩下一堆黑色的焦炭,樹乾上的麻繩也化為灰燼,隻有深深的抓痕還清晰可見。
與此同時,普濟寺的大殿之中,住持方丈正手持金缽,閉目誦經。金缽之中,普智的魂魄在梵音的洗禮下,漸漸變得虛幻,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方丈睜開眼睛,看著金缽,輕輕歎了口氣:“癡兒,一念之差,萬劫不複。”他將金缽放回原位,轉身走向大殿外,隻見朝陽初升,金光灑在寺廟的琉璃瓦上,莊嚴而神聖。而清虛觀的桃樹林中,玄虛道長正帶領弟子們清理焦炭,他看著初升的太陽,心中暗暗發誓:“日後定要嚴加管教弟子,絕不能再讓禁忌之術重現觀中。”這場因欲望引發的恐怖災難,終於畫上了句號,但普智的教訓,卻永遠刻在了清虛觀每一位道士的心中。
喜歡全國各地恐怖民間故事請大家收藏:()全國各地恐怖民間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