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在晶體窪地邊緣堆積成鋸齒狀的弧線,像被無形刀鋒削平的墓碑。雷煌右臂薄膜吸收最後一滴血後,裂紋愈合處泛起微弱金芒——不是賢者的那種神性光輝,而是骨子裡滲出來的、屬於角鬥場舊疤的溫熱。
他沒抬頭。
因為早在五公裡外就嗅到了那股甜腥味:靈族金屬與人類血肉融合時特有的腐香,如今已凝成一道筆直的能量柱,自天外垂落,紮進窪地中央那片靜止的沙海。
賢者站在那裡,金色裝甲縫隙中滲出一縷綠漬,順著胸甲紋路緩緩滑落,滴在晶體地麵時竟未蒸發,反而像活物般向四周蔓延出蛛網般的細紋。
“你來了。”賢者的聲音不像人聲,更像機械教禱文與靈族低語的混合體,在顱腔內共振,“但你不該來。”
雷煌左拳握緊,肩胛舊疤因薄膜穩定而不再跳動,卻傳來另一種感覺——像是有根針,從艾德琳最後觸碰的位置紮進去,直通心臟。
他沒答話,隻是將手掌按入晶體地麵。
嗡——!
整片窪地瞬間亮起靈骨科技特有的藍白色脈絡,如同沉睡千年的神經網絡被喚醒。這不是攻擊,是回應。是雷煌用肉體量子共振告訴這片大地:我不是入侵者,我是繼承者。
賢者權杖輕點虛空,銜尾蛇圖騰睜開第三隻眼,靈族靈血波動如潮水湧來,試圖剝離右臂薄膜的穩定性。
“伏爾康基因已汙染你。”賢者說,“你以為那是進化?不,那是腐化前的最後一道假象。”
薄膜果然開始震顫,裂紋再現,但這次不是滲血引發愈合,而是雷煌主動咬破舌尖,讓血珠懸於唇角,不滴落,也不吞咽。
“老子的血,”他開口,聲音低沉卻穿透風沙,“從來不是你定義的樣本。”
話音未落,右臂猛然壓向地麵,引爆局部磁場共振!
轟!
晶體層炸開蛛網狀裂痕,靈骨脈絡亮度暴漲三倍,反向傳導至賢者腳下。那綠漬瞬間停止蔓延,仿佛被什麼東西驚住。
“這不是汙染。”雷煌踏前一步,每一步都踩碎一道靈血波紋,“這是武道意誌對抗亞空間腐化的證明。你懂嗎?不是靠你那坨stc殘片,是靠老子這身骨頭撐起來的!”
賢者沉默片刻,金色裝甲下的靈血流動速度加快,隱約可見其胸口stc殘片浮現編號——正是之前雷煌機械義眼自動掃描記錄的那個。
“你錯了。”賢者終於開口,語氣不再是勸降,而是陳述事實,“我不是要銷毀你。我要銷毀的是‘真相’本身。”
雷煌瞳孔一縮。
“火星不是起點,是墳場。”賢者抬起權杖,綠漬順著杖身爬升,“每一粒沙下都埋著基因原體碎片,它們不是遺物,是陷阱。混沌不是入侵者,是清理者。而你們這些繼承者……不過是觸發機製的鑰匙。”
風停了。
連亞空間碎屑都不再飄動。
雷煌右臂薄膜因情緒波動而劇烈收縮,但這一次,他不再壓製,反而放任它吸收空氣中微量靈族塵埃——如同凱莉斯修複骨翼的方式,卻帶著截然不同的節奏:每一次心跳,都在重塑薄膜結構。
“所以你殺了那麼多戰士?”他問,“為了不讓彆人找到門後坐標?”
“我救了他們。”賢者聲音平靜,“無知是最後的仁慈。”
“放屁!”雷煌怒吼,藍白電光自右臂炸開,卻不再外溢,而是沿著地麵靈骨脈絡奔湧向前,“艾德琳用命換來的坐標,老子要親自走完!你攔不住我!”
賢者未動,隻將權杖收回胸前,綠漬已爬至頸部,與艾德琳動力甲腐蝕痕跡完全一致。
這一刻,雷煌看清了。
不是巧合。
是實驗。
是同一個地方,同一組數據,兩種失敗品之間的共鳴。
“你怕的不是混沌。”雷煌聲音低沉下來,像伏爾康血脈在骨髓裡低語,“你怕的是有人揭開你們當年到底乾了什麼。”
賢者終於動容。
不是表情變化,而是裝甲縫隙中滲出更多綠漬,仿佛體內某種封印正在鬆動。
“最終行動即將啟動。”他說,“這不是威脅,是通知。”
雷煌沒問什麼是“最終行動”。
他隻知道一件事:右臂薄膜吸收完最後一絲靈族塵埃後,表麵浮現出新的紋路——不再是機械教符文,也不是靈骨科技標記,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仿佛由基因鏈扭曲而成的螺旋刻痕。
那是伏爾康原體的烙印。
不是賜予,是覺醒。
賢者轉身,金色相位裝甲在晶體窪地中投下長長的影子,影子裡沒有光,隻有死寂般的寂靜。
雷煌沒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