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拖著殘缺的右臂,緩緩走出那幽深的通道。赤紅沙粒從通道出口的裂隙間簌簌滾落,砸在雷煌右臂殘端的晶體骨架上,發出金屬與礦石摩擦的銳響。他左腳踏出最後一塊靈骨板,地殼深處傳來低頻震顫,仿佛整顆星球的脈搏正貼著腳底傳導。殘肢中殘留的銀紫能量絲線尚未熄滅,在空氣中拉出微弱的弧光,與前方地平線上蠕動的混沌符文形成共振。
大氣層扭曲,亞空間諧波如刀鋒刮過神經。機械教義眼視界內,無數幻象交替閃現:斷臂的原體、崩塌的靈骨塔、銜尾蛇咬住自身尾端的符文循環。他未閉眼,任由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撕裂又重組。右臂殘端自主震顫,釋放出低頻磁場脈衝,將侵入顱內的精神波形層層剝離。脈衝頻率與伏爾康戰鼓節律同步,每一次震蕩都像在敲擊遠古基因的鎖鏈。
地表遍布活體符文,赤紅沙地如同一張呼吸的皮膜,符文在其上蜿蜒爬行,形態不斷重組。一組三重嵌套的螺旋結構正緩慢向他左腳方向延伸,紋路邊緣滲出墨綠色黏液,散發出腐化靈血的氣息。雷煌左臂疤痕崩裂,鮮血順著手掌流下,在掌心彙聚成一片血窪。他以指尖蘸血,重繪伏爾康戰紋於掌心,戰意灌注磁場,啟動定向掃描。
藍白電光自掌心炸開,呈扇形掃過最近一組符文。符文劇烈扭曲,表麵浮現出一段殘影——眼前符文的結構竟與記憶中基因原體右臂斷裂瞬間噴湧銀紫能量的情形驚人相似。緊接著,符文裂開一道縫隙,滲出銀紫色液體,滴落地麵時發出腐蝕性嘶響,蒸汽升騰中竟短暫凝成原體斷臂的虛影。
雷煌未動。
他知道,這不是防禦機製,而是記憶的容器。符文在回應他的基因頻率。
他邁出第二步,左腿剛觸地,地麵符文驟然活化,如藤蔓般纏繞而上,直撲膝關節。符文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小口器,發出低頻混沌低語,試圖逆向注入神經。顱內突現斷續靈能回響,是艾德琳的聲音碎片:“……不可信……坐標是陷阱……”聲音與混沌低語交織,形成認知汙染場。
雷煌右臂殘端猛擊地麵,晶體骨架與沙地撞擊,引爆局部磁場。藍白電光呈環形炸裂,將符文藤蔓震成碎片。碎裂的符文中,銀紫液體四濺,其中一滴濺上他左臂舊疤,瞬間被吸收,疤痕深處傳來基因種子的共鳴。
他撕開左臂最深處的一道舊傷,皮肉翻卷,露出下方纏繞神經的銀紫脈絡。鮮血如注,他將血掌按在地麵最大一組符文上,同時啟動戰鬥模組,將封存的星圖坐標數據流逆向注入符文網絡。數據流中夾雜著原體記憶片段,以伏爾康基因頻率為密鑰,強行模擬原體意識波形。
符文網絡劇烈震顫,沙地裂開蛛網狀縫隙,銀紫能量自裂縫中湧出,形成短暫的星圖拓撲結構。結構中央標記一處地核空洞,輪廓與某種破碎的晶體結構高度吻合。雷煌瞳孔收縮——那形狀,與他記憶中凱莉斯水晶骨翼的裂痕,完全一致。
他未追問緣由。
真相尚未完整,但路徑已現。
他轉身,麵向地核空洞方向。每前行百米,重力異常便加劇一分,磁場輸出效率下降百分之十二。右臂殘端晶體開始緩慢擴散,晶化邊緣已觸及肩胛神經束,每一次邁步,都像有冰錐順著脊椎向上穿刺。他取出艾德琳遺留的靈能結晶,嵌入肩胛裂隙。結晶表麵裂痕微擴,內部波形殘餘與神經信號共振,暫時壓製了晶化擴散的自動反饋機製。
戰鬥模組頻率調整,磁場輸出由爆發型轉為持續共振模式。能量不再外放,而是形成貼膚的微環流,維持探測與神經穩定。他如一道移動的靜默場,在赤紅荒原上前行。
沙地漸硬,呈板結狀,表麵浮現出半埋的晶體殘片。他蹲下,拾起一塊,內部封存著一段微弱預知影像:他自己獨行於電磁風暴中,背後浮現銜尾蛇的虛影,權杖斷裂處正滴落靈族靈血。影像僅持續三秒,隨即熄滅。他未丟棄,將殘片收入左胸內袋。
前行兩公裡,地表出現巨大裂穀,寬逾百米,深不見底。穀壁布滿蝕刻符文,與通道儘頭的殘缺序列同源。雷煌立於邊緣,機械教義眼掃描穀底,發現能量讀數在周期ic性波動,峰值時刻與他心跳頻率產生共振。每一次共振,穀壁符文便亮起一線,仿佛在回應某種喚醒協議。
他取出靈能結晶,將其插入左肩晶體裂隙最深處。結晶與神經束融合,殘餘靈能波形被強製拉伸,形成短暫的穩定通道。戰鬥模組啟動低功耗探測,磁場脈衝如探針般射入穀底。三秒後,回傳數據顯示:地核空洞並非自然形成,而是被某種高維結構人為挖空,內部殘留著與原體斷臂能量同頻的量子印記。
雷煌邁步,躍入裂穀。
下墜過程中,右臂殘端晶體突然自主震顫,一縷銀紫能量脫離殘肢,貼上穀壁符文。符文亮起,投射出一段短暫星圖——並非赤紅星表,而是另一組隱藏坐標,位於主坐標下方,被標記為“鏡像錨點”。關於這個‘鏡像錨點’的作用,雷煌暫時還來不及思考,此時他無暇顧及其他,一心專注著落點測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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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瞬間,沙塵揚起,穀底地麵呈蜂窩狀結構,每一孔洞中都嵌著一枚微型符文核心。他左腳剛踏出,核心集體激活,銀紫光流在孔洞間穿梭,形成動態陣列。陣列中心,一道模糊人影緩緩浮現,輪廓與基因原體相似,但全身覆蓋機械義體,右臂為銜尾蛇形態的能量構裝。
人影開口,聲音非從口出,而是直接在顱內生成:“你以為帶來的是希望?不,是毀滅的序章。”
雷煌未退。
他右臂殘端抬起,晶體骨架對準人影,戰鬥模組啟動最高權限掃描。藍白電光自殘肢爆發,與人影釋放的混沌符文對衝。電光中,人影輪廓扭曲,顯現出多重殘影——有的披覆審判庭黑袍,有的纏繞靈族符文,有的全身機械義體,彼此撕鬥至死,屍骸堆疊成塔。
人影低語:“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外界,而是內心那無法抉擇的迷霧。”
雷煌左臂猛然揮下,鮮血灑向陣列中心。血珠未落地,已被符文核心吸收。蜂窩地麵劇烈震顫,銀紫光流逆轉,人影崩解。最後一瞬,人影右臂斷裂,噴湧出與雷煌同源的能量,直衝穀頂。
光流擊中穀壁符文,整條裂穀開始共振。
雷煌抬頭,穀頂岩層裂開一道縫隙,一縷微光透下,照在他右臂殘端的晶體骨架上。晶體表麵,浮現出與賢者銜尾蛇權杖完全一致的蝕刻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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