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沒有響起。
但方舟的靈骨在哀鳴,那不是金屬的震顫,而是某種深埋於艦體核心的活體神經被撕裂時發出的抽搐。主控室中央平台上方,一道裂縫自虛空浮現,邊緣泛著病態的紫金色光暈,像是腐爛血肉中翻卷出的筋膜。
歐米伽的身體猛地一震,權杖與胸腔連接處迸發刺目金光,聲音撕裂空氣:“準備迎敵——”
話音未落,裂縫驟然擴張,一塊塊熔鑄扭曲的金屬從亞空間中擠出,彼此咬合、焊接、重組。那些是審判庭徽章——千百枚被褻瀆的銀白徽記,在混沌之火中熔化又重塑,凝成一副不斷增高的盔甲。肩甲上浮現出三隻轉動的眼球圖騰,胸口嵌著半截斷裂的劍刃,劍身布滿符文蝕刻,正緩慢滲出暗紅液體。
雷煌雙拳緊握,晶體化的左臂發出低頻嗡鳴,體內百萬匹能量如潮水般湧向四肢,卻被強行壓製在經脈末端。他右眼機械義眼微調焦距,鎖定那具正在成型的軀體。
“瓦爾克洛。”他低聲說。
艾德琳單膝跪地,右手蜷縮成爪狀,尚未完全晶格化的靈能絲線從指縫間溢出,帶著殘留的紫色汙染。她將絲線猛然插入地麵一道新生的晶隙,反向釋放淨化脈衝。一圈淡金色波紋擴散開來,暫時遏製了裂縫邊緣蔓延的綠黑色腐蝕斑。
凱莉斯靠在牆邊,水晶骨翼微微震顫,裂痕深處有微光遊走。她閉眼試圖捕捉預知碎片,可剛觸及未來影像,一股反噬般的劇痛便從顱內炸開——混沌能量乾擾了她的感知通路。
“不行……看不清。”她咬牙,“他的形態在不斷吞噬現實規則。”
那具由徽章熔鑄的軀體終於完整落地,每一步踏下,方舟的靈骨結構都隨之凹陷一分。瓦爾克洛抬起頭,口腔位置延伸出數條機械觸須,緩緩擺動,如同呼吸。
“你們喚醒了它。”他的聲音混雜著多重回響,既有審判官的威嚴,又有奸奇信徒的癲狂,“這艘船……本該屬於帝國聖堂。”
雷煌冷哼一聲,左臂晶體組織驟然升溫,磁場瞬間構建至八十萬匹臨界點。“你的信仰早就爛透了。”
他右腳向前一踏,地麵崩裂,整個人化作一道藍白電光直衝而出。拳頭未至,壓縮的磁場已在空中形成錐形衝擊波,撕裂空氣發出尖嘯。
拳鋒轟擊在瓦爾克洛胸前的帝皇聖劍殘片上。
預料中的爆炸並未發生。
相反,那殘片像是活物般吸住了雷煌的拳勁,表麵符文逐一亮起,斷裂處開始生長出新的劍刃——鋸齒狀、扭曲、泛著黑曜石般的光澤。緊接著,一股反向震蕩沿著磁場回路倒灌而入!
雷煌瞳孔驟縮,急忙切斷輸出,卻仍被餘波震退三步,右眼義眼出現細微裂紋,溫熱血流順著顴骨滑下。
“他在利用我們的攻擊!”艾德琳厲喝,“那碎片在吸收能量!”
歐米伽立於中央平台,金色相位裝甲表麵符文鏈劇烈閃爍,stc殘片在他顱內高速運算。他抬起未與權杖連接的左手,迅速調取數據庫中的遠古聖物記錄。
“確認目標:原始帝皇聖劍殘骸,編號Ω9。”他的聲音分裂為雙重語調,一半冷靜如機械,一半低沉似古咒,“具備量子級自我修複特性,需切斷外部供能源方可抑製再生。”
凱莉斯猛然睜眼:“供能源……是方舟的靈血!”
她強忍頭痛,再次凝聚殘餘預知力,在聖劍新刃生成的刹那捕捉到一絲能量流向——的確,有一道隱秘共振正從戰艦核心傳出,穿過靈骨網絡,最終彙入那殘片之中。
“我們自己在喂養它!”她嘶聲道。
雷煌低頭看向自己晶體化的左臂,皮膚下的光脈正與方舟內部節奏同步跳動。他明白了——此刻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成了活體接口的一部分,而這份連接,正被敵人利用。
“切斷靈血泄露。”他沉聲下令,“凱莉斯,引導逆流;艾德琳,封鎖神經節點;我來壓製外部乾擾。”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行動。
凱莉斯將一段完好的骨翼碎片按入控製中樞,強行逆轉能量流向。艾德琳咬破指尖,以自身未被汙染的靈能為引,編織封印回路纏繞主乾晶管。雷煌則雙足釘地,左臂高舉,晶體組織全功率運轉,將紊亂磁場導引入體,再通過掌心釋放至廢棄艙段,避免係統過載。
歐米伽站在最後方,權杖與心臟深度連接,金色靈血順著符文鏈注入戰艦神經。他的雙眼泛起純粹金光,口中念誦一段早已失傳的啟動密文:
“以血為橋,以痛為契,命途歸零,權限重置——”
整艘方舟劇烈震顫,艙壁晶刺收縮重組,形成新的防禦矩陣。原本流向聖劍殘片的能量流出現斷層,再生過程戛然而止。
瓦爾克洛發出一聲怒吼,機械觸須瘋狂舞動,胸前殘片光芒黯淡,新生劍刃停滯在半成型狀態。
“你們以為……”他低語,聲音忽然變得清晰,“……這樣就能阻止神選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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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右臂,掌心翻開,露出一枚嵌入皮肉的齒輪狀符印。那不是機械教的標記,也不是混沌紋路,而是一種更為古老的蝕刻——銜尾蛇首尾相咬,中間刻著一個倒置的五芒星。
歐米伽瞳孔一縮。
“弑神協議……不止是我們知道的那個版本。”他喃喃。
瓦爾克洛嘴角扯動,觸須卷起斷裂的新生劍刃,將其插入自己胸膛,與殘片合並。刹那間,整個主控室溫度驟降,空氣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環,圍繞著他緩緩旋轉。
雷煌感受到體內的百萬匹能量開始躁動,仿佛受到某種更高層級的引力牽引。
艾德琳的靈能絲線突然自主抽離神經接口,漂浮半空,顏色由紫轉黑。
凱莉斯骨翼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一片晶片自行脫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歐米伽全身符文鏈爆閃,權杖震動不止,似乎在發出警告。
瓦爾克洛緩緩抬手,指向雷煌。
“你體內藏著的東西……”他說,“……比這艘船更古老。”
他的手臂猛然下壓。
主控室頂部的靈骨結構瞬間塌陷,一道漆黑漩渦憑空生成,邊緣鑲嵌著無數旋轉的審判徽章,宛如一隻睜開的眼睛。
雷煌抬頭,看見漩渦深處浮現出一座懸浮的鋼鐵王座,上麵坐著一個模糊身影,手持完整形態的帝皇聖劍,劍尖垂落,正對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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