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順著艾德琳的手腕爬行,像一道活體電路,在皮膚下微微搏動。她的指尖還貼著記錄儀的讀取口,數據流尚未斷開。屏幕上的坐標仍在閃爍,而那串標注為“Ω7Δ”的代碼庫已不再靜止——它開始自我複製。
她沒有收回手。
右臂的黑紋突然抽搐,與紫光產生共振,整條神經鏈仿佛被反向通電。視野邊緣泛起鋸齒狀的噪點,但她強行維持聚焦,將殘存的靈能壓縮成針尖大小,沿著方尖碑殘留的烙印逆向穿刺。防火牆崩解的瞬間,第七區段的數據洪流湧入。
金色紋路在靜滯長城表麵蔓延,不再是靜態蝕刻,而是脈動的結構,如同血管般搏動。它們從地基層向上攀爬,貫穿合金骨架,每一次跳動都釋放出微弱的引力漣漪。中央區域的能量密度急劇上升,一團人形輪廓正在凝聚。
麵部成型。
機械義眼浮現,鏡麵反射出扭曲的審判庭密語字符。那不是投影,也不是殘像——是某種以代碼為血肉、以協議為骨骼的存在,正從係統底層爬出。
艾德琳咬住呼吸器內緣,防止失神引發連鎖失控。她調出采樣窗口,試圖截取一段原始數據流。可剛建立連接,終端就彈出三級警告:【檢測到意識級響應,目標具備反製能力】。
她還沒來得及切斷回路,能量體睜開了眼。
一股高頻精神波直衝而來,撞進她的顱骨深處。雷煌的記憶碎片被強行激活——角鬥場鐵柵開啟時的震動,伏爾康基因第一次覺醒時的撕裂感,還有那一聲貫穿時空的怒吼:“我命由戰,不由天授!”
這波衝擊並非單純乾擾,而是精準喚醒。對方知道他存在,也知道如何觸碰他的意誌錨點。
雷煌的意識流立即反應,百萬匹磁場在量子囚籠中翻湧,試圖切斷入侵路徑。但那能量體隻是輕輕抬手,一道環形力場憑空生成,將雷煌的局部意識困在0.3秒的時間褶皺裡。
短暫停滯。
足夠致命。
艾德琳趁機關閉共享通道,切斷所有對外鏈接。她不能讓汙染順著他擴散至整個長城意識網。指尖在控製麵板上劃過三道封鎖指令,同時啟動方尖碑殘片最後的淨蝕餘能。
銀紫色磁暴雲再次升騰,在第七區段外圍形成環形禁錮場。電流撞擊能量體外殼,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可這一次,那些電弧沒有消解它,反而被緩緩吸收,轉化為內部運轉的動力源。
“它在進食……”她低聲說。
話音未落,能量體轉向她。
嘴唇未動,聲音卻直接出現在她的神經回路中:
“你獻祭了鑰匙……我們終於重逢。”
語調平穩,語法嚴謹,完全符合審判庭最高階密訓的語言結構。但尾音驟然扭曲,夾雜進一串無法譯讀的象形符文,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亞空間特有的非對稱震頻。
這不是模仿。
是融合。
艾德琳強壓住右臂傳來的灼燒感,重新展開靈能絲線。這一次,她不再用於探測,而是捕捉語言波中的量子糾纏痕跡。信號源並非遠程投射,而是源自一個仍在運行的深層意識場——那個場域同時具備邏輯推演與混沌畸變的雙重特征。
歐米伽的殘存人格……還活著?或者,隻是被寄生後保留了一部分表層思維?
她不敢深想。
手指快速敲擊終端,嘗試構建臨時對話協議。她輸入一組伏爾康基因共鳴碼,疊加雷煌曾使用的戰鬥節律,作為安全驗證信號。
能量體沉默兩秒。
然後,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速放慢,字字清晰:
“你獻祭了鑰匙……我們終於重逢。”
這次沒有摻雜奸奇禱詞,也沒有頻率畸變。純粹的審判庭古語,標準到近乎儀式化。
艾德琳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知道這句話的出處。那是三百年前,初代賢者歐米伽在簽署《鋼鐵救贖憲章》時,麵對雙生議會說的最後一句話。當時全場寂靜,無人知曉“鑰匙”所指為何。
而現在,這句話從一個被混沌標記的能量體口中說出。
信仰的根基開始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