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在機械義眼中熄滅的瞬間,量子錨點開始呼吸。
不是能量湧動,也不是係統過載,而是某種更深的律動——像心臟第一次跳動前的寂靜抽搐。雷煌的左臂傷疤驟然發燙,熱流順著神經直衝腦乾,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外力入侵,是體內某種沉睡結構被喚醒了。
他的意識還在第七區段邊緣徘徊,感知著那道晶體化軀殼中殘留的靈能脈衝。可就在他試圖回溯那股頻率時,角鬥場全息投影突然扭曲,地麵紋路裂開,藍白電光從縫隙噴湧而出,形成一道環形力場將他包裹。
錨點脫離了靜滯長城的主控協議。
空間開始折疊。原本僅存在於數據層的量子坐標實體化,向外擴張,吞噬周圍三公裡內的金屬結構與能量節點。兩名議會觀測員剛踏入第七區段通道,身體便被卷入扭曲場域,皮膚在三秒內皺縮成枯槁老態,骨骼發出脆響,仿佛經曆了百年風霜。
雷煌雙足釘入地麵,電流自腳底反向注入錨點核心。他知道現在不能退,也不能切斷連接——一旦意識撤離,整個維度會徹底失控,吞噬更多生命。
“以痛為錨。”他低喝,左手猛然掐進右臂舊傷,劇痛讓他瞳孔收縮,意識瞬間凝聚。
機械義眼啟動回溯模式,調取艾德琳最後一道靈能脈衝的波形。那是一段無語言的情緒編碼:決絕、警告、還有一絲未斷的牽連。他將這段頻率反向注入錨點擴張前沿,試圖用情感共振壓製維度膨脹速度。
電光劇烈震蕩。
時間流速在內部失衡。一名靈族殘影在力場中分裂,軀體如花瓣般層層剝落,每一層都顯現出不同年齡的生命形態——幼年、青年、戰士、長老,最終化作數百個胚胎狀光團懸浮空中,仍在緩慢搏動。
雷煌閉眼,強行分離出3k世紀形態虛影。
那具未經百萬匹改造的原始軀體從他背後浮現,赤裸、瘦削,卻帶著遠古伏爾康戰士特有的骨密度與神經韌性。虛影一步踏出,主動走入時間畸變最劇烈的區域。
刹那間,它的身體在不同時間節點同時顯現:少年持劍立於角鬥場,青年跪拜基因祭壇,壯年撕裂亞空間裂隙……每一個影像都穩定存在,不受時間紊亂影響。
“記憶即刻度。”雷煌睜開眼,義眼高速捕捉虛影在各時段的姿態變化,生成一條起伏曲線。數據顯示,時間畸變並非隨機,而是遵循某種共振規律——其峰值頻率,竟與艾德琳引爆方尖碑前一刻的靈能頻譜完全重合。
這不是巧合。
是量子糾纏的回響。她的犧牲,成了觸發遠古協議的鑰匙。
錨點核心深處,銘文浮現。
不是機械教符文,也不是審判庭密語,而是更古老的符號——由基因鏈螺旋構成的文字,每一筆都對應一段人類始祖的遺傳序列。它們緩緩旋轉,像在閱讀雷煌的記憶。
他的大腦突然刺痛,童年畫麵不受控地閃現:母親死於淨化儀式,父親被判定為變異體,而他自己,在角鬥場初醒時,右眼植入的並非普通義體,而是從stc殘片中提取的“覺醒引導器”。
這些記憶從未如此清晰。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曾親口說出一句從未記得的話:“鑰匙已歸位,啟動倒計時。”
銘文正在重構他的認知。
雷煌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神經,他猛地抬手,用機械義眼切斷與主數據庫的深層鏈接。隻保留局部傳感,防止代碼順網蔓延。
但銘文仍在生長,順著電流脈絡爬向他的脊椎。
他需要另一種對抗方式——不屬於人類過去,而是來自未來的視角。
凱莉斯的星塵預知殘留在他的神經末梢,那是水晶骨翼碎裂時留下的感應碎片。他集中意誌,將這縷未來視域導入義眼運算邏輯,與銘文代表的“過去記憶”形成對衝。
雙軌驗證開啟。
一麵是基因牢籠的建造藍圖:遠古人類為延續文明,將高階生命體轉化為能量源,靜滯長城即是收割係統的中樞;另一麵則是星塵軌跡中的片段未來:一名女子站在崩塌的方尖碑前,手中握著斷裂的聖劍,身後是燃燒的議會穹頂。
兩個畫麵交錯,銘文的推進速度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