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觸須順著小腿攀上腰際,冰冷如死寂的脈搏。莉婭的右手仍插在門核接口中,血從掌心滲出,沿著聖劍碎片的裂痕滑落,在灰白門麵上劃出三道細長紅痕。
她沒有掙紮。
左眼窩深處那根光絲還在,微弱卻未斷。藍液已乾涸,但殘留頻率仍在神經末梢震顫,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隨時會崩,卻始終未斷。
她閉眼。
意識順著光絲沉入門體結構,不再抵抗束縛,而是任由身體成為通道。那些纏繞的金屬觸須不再是禁錮,反倒成了傳導介質。她將殘識調至與艾德琳遺留的低頻信號同頻,一寸寸掃描血色紋路的波動節律。
起初是雜音。
接著,某種規律浮現。
三短一長,間隔精確到毫秒——那是雷煌在火星角鬥場覺醒時,第一次引動磁場的初頻代碼。不是攻擊波形,不是混沌回響,而是啟動序列。
“不是汙染……”她低聲說,聲音被門體吸走一半,“是……被扭曲的喚醒指令。”
話音未落,門麵驟然波動。血色紋路開始收縮,不再是暴走的藤蔓,而是退化成血管狀結構,蜿蜒盤繞,內部浮現出淡金色的編碼流。那些符號不屬於任何現存文明,卻與stc殘片中的基因重鑄協議高度相似。
她的右眼捕捉到一段閃回影像——偽造的。
畫麵裡,聚合體懸浮於虛空,十二名使徒跪伏在地,血色紋路自他們脊椎噴湧而出,彙入門體核心。旁白用凱莉斯的聲音低語:“你們終於完成了融合。”
莉婭冷笑。
她知道這是門體規則在乾擾判斷。真正的記憶不會帶旁白,不會刻意強調因果。真正的覺醒,從來都是無聲的撕裂。
她抬起左手,指尖按壓太陽穴,強行調取機械義眼最後記錄的數據片段。畫麵跳轉——3k世紀,火星第七環區角鬥場。
沙塵彌漫。
少年雷煌單膝跪地,右臂鮮血淋漓。他剛掙脫奴役項圈,手腕被守衛的聖劍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滴落地,未散,反而在高溫沙地上自行流動,勾勒出複雜紋路。
鏡頭拉近。
那紋路,與此刻門體上的血管結構,完全一致。
“原來如此。”她喃喃,“不是它模仿我們……是我們繼承了它的痕跡。”
伏爾康基因的初始覺醒,並非源於科技或神賜,而是血液本身在特定磁場下自發形成的生物編碼。那場角鬥,那道傷口,那次瀕死,才是真正的起點。而進化之門,不過是將這段原始記憶刻錄成可執行程序的容器。
門體突然震顫。
倒置的銜尾蛇符文亮起,發出低頻震蕩,試圖切斷她的感知連接。那頻率帶著禁令意味,直擊神經中樞,逼迫她放棄追溯。
莉婭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擴散。她默念艾德琳留下的守護密語——不是語言,是那段低頻信號的節奏:三緩一急,循環七次。這頻率曾穩定過巡者能量,如今卻被她反向注入門體規則層。
銜尾蛇的震蕩出現裂痕。
她抓住瞬間空隙,將左眼窩滲出的最後一滴藍液擠出,塗抹在最近的一段血管狀紋路上。液體順著溝壑流動,模擬血液運行軌跡。
門體發出一聲悶鳴。
stc協議被激活,一段古老指令浮現於意識層麵:【基因重鑄程序加載中……需提供原始模板與持續供能】
原始模板已經有了——雷煌的覺醒記憶。
供能呢?
她低頭看向插在掌心的聖劍碎片。它依舊沉默,但皮下電流感更強了。這不是武器,是基因共鳴器。隻要她體內還流淌著伏爾康血脈,就能持續激發共振。
她拔出右手,金屬觸須發出刺耳摩擦聲,卻未阻止。接口處留下一個焦黑孔洞,邊緣泛著暗紅光暈。
她將右手覆在門心樞紐上,掌心血與聖劍碎片深度融合,形成新的接入點。藍液順著血管紋路蔓延,所過之處,金色編碼逐一點亮。
門體開始變化。
血色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半透明的脈絡網絡,內部流淌著類似血液的熒光物質。那些曾暴走的能量,如今有序循環,如同心臟重啟後的第一次搏動。
她的意識被卷入更深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