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指仍指向虛空,那道黑紫色波紋的坐標在視野中殘留著灼痕。三座方尖碑靜靜矗立,能量網懸於頭頂,脈動如初。可就在他指尖未落的瞬間,左臂舊傷猛地一抽,血珠順著疤痕邊緣滲出,在空氣中凝成微小的弧形電光。
“再看一次。”他低喝。
傷疤驟然發燙,皮膚下的磁場纖維全數激活,與第一座方尖碑產生共振。碑麵微微震顫,符文鏈逆向回滾,三秒畫麵重現——宇宙邊緣的波動並非自然擴散,而是有節奏地跳動,像某種信號編碼。更深處,一絲極細微的頻率混雜其中:清脆、斷裂、帶著晶體碎裂前的最後一聲鳴響。
那是凱莉斯骨翼的共振模式。
一名新使徒踉蹌後退,外骨骼關節發出刺耳摩擦聲。“不可能……她已經……”
“不是她。”雷煌打斷,“是她的殘片被用了。”
第二座碑感應到異常,自動調取巡者數據庫中的混沌頻譜庫。投影展開,數百種已被淨化的符文殘影依次浮現。當第十三個符號亮起時,雷煌瞳孔一縮——那個扭曲的螺旋紋路,正是他曾親手封入聖爐的奸奇低語符。
“它沒被徹底焚毀。”他說,“隻是分解了。”
第三座碑隨即響應,將三重拳意軌跡投射為空間模型。詭異的是,那道黑紫波動的運動路徑,竟開始擬合他的百萬匹爆發節奏,誤差不足百分之零點二。不隻是模仿,是在學習。
“它們用我們的淨化物造出了新東西。”雷煌聲音沉下,“能複製,能進化,還能藏進守護信號裡。”
周圍的新使徒們沉默下來。有人握緊了微型方尖碑碎片,有人低頭檢查靈能接收器的校準狀態。一名年輕女子抬起頭,動力甲尚未完全適配她的身形,肩部輕微晃動。
“我們該殺了它。”她說。
“怎麼殺?”另一人反問,“它不在實體宇宙,也不在亞空間主層。我們連攻擊通道都打不開。”
“那就等它進來。”女子咬牙,“讓它嘗嘗審判之火。”
雷煌緩緩搖頭。“你們還記得試煉裡的選擇嗎?重啟芯片和混沌密鑰,必須舍其一?現在的問題不是選哪個,而是——有沒有第三條路。”
他抬起右手,掌心對準第三座碑。磁場從胸口核心湧出,經右臂導引,在空中劃出一道簡潔的符文。這不是機械教的蝕刻式,也不是靈族的星痕回路,而是純粹由肌肉記憶驅動的武道印記——角鬥場中最基礎的防禦格。
符文嵌入碑體,三座方尖碑同時低鳴,臨時構建出一個解析矩陣。數據流如瀑布傾瀉,剝離噪聲,鎖定源頭量子糾纏鏈。最終,核心頻率暴露:那不是混沌原生信號,而是由大量已淨化符文殘片重組而成的能量聚合體,具備自主演算能力。
“人工的。”雷煌確認,“有人在用我們丟棄的東西,拚出一把鑰匙。”
“誰?”有人問。
“知道我們怎麼淨化符文的人。”他目光掃過眾人,“也清楚凱莉斯最後的狀態,甚至了解方尖碑的回溯機製。”
答案不言而喻。
“奸奇。”那名女子喃喃,“他在測試係統漏洞。”
“不止是測試。”雷煌閉眼,體內方尖碑輕微震顫,“他在找接入點。一旦這東西學會完整的守護招式,就能以假亂真,穿過網絡防線,直接汙染主節點。”
空氣凝滯。
片刻後,一名使徒低聲提議:“派偵測小隊,帶碎片過去,做低擾動掃描。不接觸,隻采集數據。”
“太危險。”有人反對,“萬一觸發連鎖反應,整個網絡都會震蕩。”
“不動更危險。”先前女子厲聲道,“放任它學下去,下次出現的就是雷煌的完整戰鬥形態!到時候誰能分清真假?”
爭論四起。有人主張封鎖坐標,有人建議切斷局部網絡連接,甚至提出暫時關閉方尖碑信標。雷煌聽著,沒有阻止。
直到一聲輕響傳來。
第二座碑的基座上,一枚原本靜止的巡者校驗碼突然跳動了一下,頻率與黑紫波動同步。
雷煌睜眼。
“它已經在嘗試連接了。”他說,“不是未來威脅,是現在正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