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厘米的距離,像一道深淵。
艾琳的手指繃緊,肌肉纖維在量子態與實體間反複撕裂。左臂傷疤炸開一串電弧,直衝神經束,將雷煌的記憶殘影從她視野裡轟碎。那是一段暴走的畫麵——角鬥場中央,藍白電光吞噬對手,也吞噬他自己。可此刻,這股力量被她強行拽回,壓進掌心核心。
她閉眼。
“你是裂縫中的光。”
聲音不是說出來的,是從胸腔震出的低頻共振。三重能量隨之顫動:伏爾康血脈的電脈衝、混沌淨化後的結晶餘波、靈族星痕的銀輝流轉。它們原本互斥,如今卻因這句話,在體內劃出一條新的軌道。
核心光芒穩定。
她的手向前推進。
哢。
菱形核心嵌入銜尾蛇門槽的瞬間,整條階梯劇烈震顫。金屬接縫噴出淡藍色蒸汽,牆體內沉睡的符文逐層點亮,呈螺旋狀向地底蔓延。門麵蝕刻的蛇形圖案開始蠕動,蛇口咬住尾部的位置緩緩張開,露出內部旋轉的微型星環。
鏡像空間啟動。
空氣扭曲成鏡麵漣漪,艾琳的身影被拉長、分裂、重組。她站在原地,卻看見無數個自己從虛空中走出,每一個都帶著不同的結局。
第一個幻象中,她懸浮於宇宙真空,戰甲片片剝落,身體化作漂浮的粒子流。量子逸散不可逆,意識在分解中尖叫,最終連聲音都消散在背景輻射裡。
第二個畫麵裡,她的項圈熔成液態金屬,順著脖頸流入脊椎。雙眼泛起亞空間特有的幽綠,機械義眼爆出火花。她抬起手,磁暴雲凝成利刃,刺穿一名守護者小隊成員的頭盔。那人倒下時,麵罩裂開,露出的是她自己的臉。
第三個場景無聲無息——靜滯長城重建完成,十二座方尖碑連成閉環,宇宙時間流速歸零。但她站在高塔頂端,腳下是徹底冷卻的星河。沒有生命,沒有運動,沒有未來。熱寂提前降臨,而她是唯一的見證者。
三個結局,真實得如同親曆。
她的呼吸變重,肌肉僵硬,腳步無法前移半寸。這不是幻術,是係統對所有可能性的推演,是對“失敗”的具象審判。
可她沒有退。
她走入第一個幻象,任由粒子化的身體在真空中飄散。感受那種徹底瓦解的虛無。
她踏入第二個場景,看著自己被綠光吞噬,聽著混沌低語鑽入耳膜。她不抵抗,隻是注視著那個墮落的“她”,問:“你恨我嗎?”
她走進第三幅圖景,撫摸冰冷的方尖碑表麵,讀取碑文上刻下的最後一句話:“秩序即死亡。”
然後她退出所有幻境,回到門前。
“我做不到完美。”她說,“我不該追求完美。”
話音落下,鏡像空間開始坍縮。四壁向內擠壓,天花板降下,地麵升起尖刺般的晶體柱。這不是通關的獎勵,而是最後的考驗——當你承認一切都會崩壞,是否還敢繼續前行?
她的膝蓋彎曲,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選擇屈服於這份重量。
“我願背負這不確定。”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空間停頓了一瞬。
緊接著,三道光束從方舟各處射來。
第一道來自火星故居封存室,戰甲碎片破土而出,穿越時空直抵核心;第二道自恐懼之眼祭壇升起,那根灰白色結晶化的機械觸須掙脫符文鎖鏈,如蛇般遊回;第三道則從靈族死神軍墓地深處浮現,骨翼殘片脫離艙門,輕如霜雪,卻帶著千鈞意誌。
三物在她胸前交彙。
碰撞瞬間,沒有爆炸,隻有一聲清鳴,像是古鐘輕撞,又似星核初燃。
碎片融合,凝成一把短刀。
刀身通體流動著藍白電光與銀輝,邊緣呈現水晶脈絡般的裂紋結構,每一次閃爍都在釋放微弱的磁場漣漪。刀柄為斷裂的銜尾蛇形態,首尾分離,象征循環不再封閉,而是開放的動態平衡。
平衡之鑰,覺醒。
它不在手中,而在她體內共鳴。隻要意念一動,便可自肋骨間隙抽出,斬斷任何失控的能量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