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背脊撞上結晶牆的瞬間，喉頭一甜，血順著嘴角滑下，在地麵砸出三滴暗紅。他沒擦，右手撐地緩緩跪起，伏爾康基因在斷裂肋骨間拉扯神經，像有鋼絲在體內抽動。台座上的鑰匙又震了一次，那圈透明能量環擴張半寸，空氣裡泛起波紋般的扭曲。
六道光點從鑰匙表麵浮起，呈環形排列，無聲懸停半空。它們沒有輪廓，隻有不斷流動的光暈，像是被撕碎的記憶拚湊成的影子。第一道光掠過艾德琳眼前，她瞳孔驟縮——火刑柱上的經卷正在燃燒，灰燼落進掌心，燙出焦痕。她猛地甩頭，動力甲肩部綠漬滲出更多腐液。
“不是實體攻擊。”賢者單膝觸地，權杖插進平台裂縫，金色符鏈自裝甲接縫湧出，纏繞小臂兩圈後釘入地麵。stc殘片在他顱內震蕩，反饋斷斷續續。他咬牙切斷三處冗餘連接，視野恢複清明，“是記憶投射……它們在讀我們。”
凱莉斯靠在牆邊，骨翼裂痕已蔓延至主架根部，淡金液體從縫隙滲出，在空中凝成短暫軌跡：雷煌倒在地上，頸動脈停止跳動。她呼吸一滯，指尖發抖，預知畫麵卻還在重複——他死了，就在五步之外。
“彆信它。”雷煌低吼，右臂電光炸裂，藍白弧光在掌心凝聚成球。他將磁場壓縮到極限，猛然拍向地麵。百萬匹級震蕩波以掌印為中心擴散，形成半徑三米的低頻共振場。三人神經信號被強行同步，錯亂感知瞬間校準。
凱莉斯睫毛一顫，現實重新錨定。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也聽見另一個——穩定、沉重，來自量子綁定鏈另一端。
“用我的心跳當導航。”雷煌聲音沙啞，左臂碳化組織正順著肩胛向上爬行，皮膚開裂處滲出黑色漿液，“隻要它還在跳，你就不會丟。”
艾德琳抬手摸向頸側項圈，金屬外殼已發紅，邊緣嵌進皮肉。她五指扣住鎖扣，用力一拽。卡榫崩斷，項圈落地，滋滋冒著青煙。靈能立刻失控般湧出，但她沒壓製，任其在體表遊走，直到痛感刺穿迷霧。
“我們不是來搶的。”她站直身體，雙手張開，靈能凝聚成全息影像——星域崩塌，恒星熄滅，黑洞吞噬文明殘骸。那是宇宙能量失衡的終局圖景，審判庭最高密檔中的預言。
光點群停滯了半秒。
凱莉斯卻突然抬手，骨翼震顫，預知能力最後一次爆發。她看見自己衝向前，水晶碎片四濺，鑰匙落入掌心，然後……整個寶庫坍縮成一點，所有生命被吸進那圈透明環中。
“你若動手，它們就會像你一樣碎裂。”艾德琳轉頭盯著她，聲音冷得像冰層下的電流，“這把鑰匙不是戰利品，是遺囑。”
賢者緩緩起身，銜尾蛇權杖輕敲平台三次，節奏古拙。第一下，沉；第二下，緩；第三下，頓。那是機械教最古老的締約儀式，早已失傳於主流典籍，隻存在於stc殘片底層協議中。
光點群緩緩旋轉，排列成螺旋狀，如同回應某種久遠誓約。
“它們不是守衛。”賢者嗓音乾澀，“是見證者。隻回應純粹意誌。”
雷煌抹去嘴角血跡，左臂碳化已達鎖骨，組織液腐蝕著作戰服纖維。他盯著鑰匙，體內伏爾康基因劇烈躁動，仿佛與那搏動頻率產生共鳴。他邁步，一步踏出，腳下平台微顫。
第一道光點飄向他眉心。
記憶被撕開——角鬥場中央，七具屍體圍成圓陣，他跪在中央，右手插入胸腔，取出一枚跳動的晶體。那是基因種子覺醒之日，也是他成為兵器的開端。光點停留三秒，退開。
第二道光點掠向艾德琳。
她站在審判庭最高塔頂，手中經文正在焚毀，火焰卻不燙手。她看著最後一行字化為灰燼：“真理不在律法，而在選擇。”她沒阻止，隻是閉眼。
第三道光點落在賢者權杖尖端。
stc殘片浮現一行字：【警告：以下操作將導致自我認知覆寫，確認執行？yn】他按下y鍵，腦內響起孩童哭聲——那是他作為人類的最後一段記憶，被係統永久刪除。
第四道光點飛向凱莉斯。
她站在虛空之橋上，身後是墜落的靈族母星，前方是雷煌伸來的手。她往前一步，橋斷裂，骨翼崩解，但她笑了。量子綁定鏈在最後一刻完成。
六道光點全部回歸鑰匙周圍，靜止不動。
雷煌走到台座前五步處停下。他還能再進一步，但他沒動。他知道，這不是距離的問題。
“你們要什麼？”他問。
光點群緩緩聚合，凝成一道人形輪廓。它沒有臉，但所有人同時聽見一個聲音，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意識深處響起：
“為何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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