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在符文中央迅速蔓延。
雷煌右手一抬，掌心電光猛然炸開，順著裂縫衝入符文邊緣。藍白電流沿著幽藍紋路疾走一圈，整塊倒三角形石板發出刺耳的撕裂聲，碎屑如雨墜落。他左腳前踏，磁場瞬間壓縮成柱，將前方殘餘能量場推開三尺，硬生生撐出一條通道。
“走！”他吼。
艾德琳背著凱莉斯，弓身衝過缺口。她膝蓋剛落地，動力甲關節就發出一聲悶響，右腿支撐不住，整個人向側歪去。但她咬牙撐住，沒有倒下。雷煌緊隨其後，剛跨過門檻，身後轟然巨響——整道石牆開始塌陷，碎石封死了來路。
空氣變了。
這裡沒有風，也沒有回音。頭頂穹頂高得看不見儘頭，四周牆壁嵌著十二根水晶柱，呈環形排列，柱體內部有微弱光流緩緩循環。地麵是黑色金屬，表麵刻滿交錯線路，像血管一樣通向中央平台。
雷煌喘了口氣，左手按住傷口。血還在滲，繃帶早已發黑。他抬頭看向大廳中央——一座半人高的儀器立在那裡，外形像是祭壇與控製台的結合體，表麵覆蓋厚厚塵埃。他一步步走近，右眼義眼依舊黑屏，隻能靠左眼觀察。
指尖抹過儀器邊緣。
灰塵被擦開，露出下方刻痕。那些符號他見過，在敵方據點深處的祭壇上，伏爾康戰士的遺骸旁。那是古老組織用來激活基因回路的儀式標記，也是他們抽取戰士血脈的憑證。他的手指停在一個凹槽處，形狀與自己胸口的基因鎖完全吻合。
“這不是廢棄設施。”他說，“是源頭。”
艾德琳靠在一根水晶柱邊，把凱莉斯輕輕放下。她的項圈外殼已經熔毀，隻剩下幾根導線連在頸側。她伸手探了探凱莉斯的脈搏，又摸了摸水晶骨翼的裂痕。翼尖有一滴金液正緩慢凝結，像是淚珠。
“她不行了。”艾德琳低聲說。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一震。
雷煌猛地抬頭。那些原本靜止的線路開始亮起幽藍色光紋，從四麵八方向中央彙聚。儀器上的刻痕逐一發光，頻率越來越快。他立刻後退兩步，右手凝聚電光準備切斷連接，卻發現自己的電流剛釋放就被吸了進去，連磁場都變得遲滯。
“不對。”他低喝，“它在吸收能量。”
艾德琳掙紮著站起，動力甲發出警報聲。她拍下應急按鈕，裝甲背部彈出一組微型推進器，強行將係統重啟。就在這一瞬，她頸側導線突然發燙，一股熱流直衝腦部。她眼前閃過一片數據流——不是敵方信號，也不是機械教編碼，而是一種更原始的封鎖協議，等級高於審判庭最高密鑰。
“這不是遺跡。”她喊，“是活的係統！它在自我修複！”
雷煌轉身就要拉她後撤，可腳下金屬板已開始震動。整個空間的頻率在攀升，水晶柱內的光流加速奔湧，彼此形成共振。他抬頭看去，穹頂方向傳來低沉嗡鳴，仿佛某種巨大裝置正在啟動。
凱莉斯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的眼睛睜開了，但瞳孔失焦，嘴唇微微顫抖。下一秒，她整個人繃直，脊椎弓起，水晶骨翼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一道新裂痕從肩胛延伸至翼尖，金液順著裂縫滴落，在地麵燒出小孔。
預知發動。
畫麵撕裂般湧入——
牆在移動。那些水晶柱緩緩下沉，金屬地麵升起鎖鏈，通道入口被一層新的符文封死。空氣中浮現出能量網，將整個空間切割成囚籠。時間點很近，不超過三分鐘。
她喉嚨裡擠出一句話：“牆會合攏……我們會被鎖死。”
說完，她頭一偏，再次昏死過去。
雷煌和艾德琳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但動作同時展開。雷煌衝向入口方向，手掌貼地試圖用磁場探測結構變化。艾德琳則拖著凱莉斯往回挪，一邊檢查動力甲剩餘能源，一邊尋找掩體。
五步之外，原本塌陷的通道口已被完全封閉。新的符文浮現於牆麵，由無數細小齒輪狀符號組成，層層嵌套，旋轉方向與之前相反。雷煌伸手觸碰，指尖剛接觸就被彈開，一股反向力道震得他虎口發麻。
“封死了。”他說。
艾德琳背靠水晶柱坐下，把凱莉斯護在懷裡。她的呼吸很重，動力甲能源隻剩百分之七，神經接駁係統也開始失靈。她抬頭看向中央儀器，那東西仍在吸收能量，光紋已爬滿整個基座，隨時可能進入下一階段。
“它要完成什麼？”她問。
雷煌站在原地，左手垂在身側。血順著指節滴下，落在金屬地上發出輕微“啪”聲。他沒回答。他的伏爾康基因回路在震顫，不是因為傷，而是某種共鳴——那儀器裡的頻率，和他體內基因種子的原始波段，正在趨同。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伏爾康母星的最後檔案裡，有一段被加密的日誌。內容隻有一句：“當十二柱閉合，門將自啟，獻祭者歸位。”
而現在，十二根水晶柱的光流已經連成環。
最後一根柱子亮了。
整座空間劇烈一震，所有光線瞬間集中到中央儀器。刻痕全數激活，發出刺目藍光。地麵紋路化作流動電網，封鎖了所有退路。雷煌被震得單膝跪地，右手砸向地麵才穩住身體。
艾德琳抱緊凱莉斯，抬頭看向穹頂。
那裡，原本漆黑的空間開始扭曲，一道無形的輪廓正在成型——像是一扇門的框架，正從虛空中被一點點勾勒出來。
雷煌慢慢站起來。
他看著那道輪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它不是在修複。”
“是在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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