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左手撐在碎石上,指尖劃過地麵時帶出一道血痕。他靠著斷牆,呼吸壓得很低。右臂垂著,皮下磁核貼片已經炸裂,神經信號徹底中斷。他能感覺到電流在左臂經絡裡跳動,但每一次傳導都像撞進鐵壁。
凱莉斯靠在他身側,骨翼微微震顫,裂紋從肩胛蔓延到腰際。她閉著眼,臉色發白。剛才那一記預知耗儘了她最後的能量儲備。
艾德琳坐在不遠處,手指按住喉部。她的項圈邊緣還在發燙,皮膚被烙出一圈紅印。頭盔殘片散落在腳邊,通訊模塊早已燒毀。她盯著雷煌的方向,聲音沙啞:“你還醒著?”
“沒死。”雷煌說。他抬起左臂,掌心朝上,一縷藍白電光在指縫間閃了一下,隨即熄滅。
“你用了保險。”艾德琳站起身,走過來蹲下,“那東西不是設計來用第二次的。”
“我沒打算活太久。”雷煌低頭看自己胸口的裝甲內側,指甲刻下的倒計時痕跡還在,隻是數字已經被血糊住了一半。
遠處,黑暗裝置仍在運轉。塔頂紫光忽明忽暗,符文一層層亮起,又一層層沉下去。每隔十二秒,吞噬場擴散一次,地麵隨之輕顫。
神秘人背靠另一麵斷牆,手裡握著斷裂的刀柄。他把頭盔拆了,電路板攤在地上,正用一根導線連接刀刃殘根和雷煌之前留下的頻率記錄儀。
“它不是吸收。”凱莉斯突然開口,眼睛仍閉著,“是轉化。高頻磁場進去,變成另一種能量流出來。”
雷煌轉頭看她。
“我看到了零點五秒。”她說,“核心內部有共振腔,頻率匹配才能觸發反衝。”
艾德琳皺眉:“你是說,我們打出去的力量,反而在給它供能?”
“對。”
雷煌沉默片刻,用左手在裝甲內側重新劃出幾道線。那是伏爾康訓練營裡的老公式——諧頻震蕩模型。他一邊回憶一邊寫,義眼自動捕捉筆跡角度,調出殘留數據庫中的參數對照。
“如果……”他低聲說,“我們不用高振幅,改用高諧頻脈衝呢?”
艾德琳盯著他:“那種波形太弱,連護盾都撐不起來。”
“但它可能穿過去。”雷煌抬頭,“不被識彆為攻擊。”
神秘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他。
雷煌活動左手五指,嘗試調動殘餘電流。這一次,他不再強行拉升功率,而是將能量壓縮成細流,按照剛計算出的頻率節奏,一點一點推送出去。
電光從指尖溢出,不再是爆發式噴射,而是一陣一陣的微弱震顫。
空氣波動了一下。
吞噬場在下一周期擴散時,出現了短暫遲滯。原本應該瞬間吞沒一切能量的場域,竟有0.3秒的紊亂。
艾德琳立刻察覺:“它卡住了。”
雷煌喘了口氣,左臂肌肉抽搐。這種輸出方式比全功率更費神,每一毫秒都要精確控製節拍。
“可行。”他說。
艾德琳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但你怎麼持續輸出?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
雷煌沒回答。他把左手按回地麵,借力撐起身體,半跪著挺直背脊。
凱莉斯睜開眼,看著他:“彆再逼自己了。”
“這不是逼。”雷煌說,“是換條路走。”
艾德琳盯著黑暗裝置的方向,忽然想到什麼。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聲帶部位,那裡還殘留著靈能回流的灼熱感。
“如果靈能直接釋放會被扭曲……”她低聲說,“那把它藏在彆的載體裡呢?”
雷煌看向她。
“聲波。”她說,“我能把靈能注入語音頻率,讓它跟著震動一起傳出去。”
“你會失聲。”雷煌說。
“我已經說不出完整禱文了。”艾德琳冷笑,“審判庭的規矩,早就不適用了。”
她摘下破損的共鳴器組件,塞進衣領夾層,雙手合攏在喉前,開始調整體內靈能流向。這不是標準冥想路徑,而是她在異端審訊中見過的禁忌技巧——將靈能壓縮進生物共振腔,以肉體為擴音器。
第一段低頻音節從她口中傳出時,地麵輕微震動。
那不是語言,也不是咒文,而是一段有規律的震頻。音波與雷煌剛剛釋放的諧頻脈衝產生疊加效應,黑暗裝置外層符文閃爍節奏出現錯亂。
“它怕變奏。”艾德琳停下,喉嚨泛痛,“這不是機器。它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