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還殘留著電弧的餘溫，那道藍白光絲斷裂後的反衝力仍在神經裡震蕩。他沒有收回手，掌心朝前，增幅器導線纏繞在右臂接口處，電流一跳一跳地順著金屬紋路爬行。
裝置塔頂的紫光再次亮起，但節奏變了。不再是平穩的脈動，而是斷續閃爍，像一口將熄未熄的爐火。黑煙從底部冷卻口持續噴出，地麵積了一層油狀殘渣，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它在修。”神秘人低聲說，刀柄殘件貼在掩體邊緣，探測線延伸進裂縫，“內部結構在重組，符文重新排列順序。”
雷煌點頭。他的左臂已經麻木到肩關節，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牽扯著斷裂的神經束。但他還是把增幅器調到了蜂群模式，七段短波列依次激活，間隔隨機，頻率錯開。電流從掌心湧出，不是直線推進，而是以低振幅震蕩擴散，像雨滴落入靜水，一圈圈蕩開。
第一波脈衝撞上吞噬場外壁，被吸收了大半。但第二波緊隨其後，角度偏移了十二度，擦著能量流的縫隙滑了進去。第三波延遲釋放，正好卡在裝置掃描間隙。
艾德琳靠在碎石堆後，喉嚨乾裂，血絲從嘴角滲出。她沒說話，隻是深吸一口氣，胸腔震動，一段低頻聲波從喉部擠出。那聲音不成調，卻帶著某種規律性的刺感，像是金屬刮過骨片。
聲波與磁場脈衝在空中交彙，形成不規則共振。黑暗裝置表麵的符文猛地一顫，三處節點同時爆出火花。冷卻係統的噴口劇烈抖動，黑煙轉為灰白，溫度驟降。
“有效。”凱莉斯睜開眼，瞳孔裡閃過未來十秒的畫麵。她的水晶骨翼微微震顫，一道新裂紋從肩胛滑向肘節，但她沒停下，“右前方十五米，地雷將在四秒後激活。左翼有巡邏單位轉向，避開他們。”
雷煌抬手，做了個z字形躍進的手勢。
四人起身，貼著廢墟邊緣突進。雷煌走在最後，每一步都壓著節奏釋放一次短波脈衝，維持內部擾動源的震蕩頻率。艾德琳跟在他側後，每隔七秒就發出一次聲波乾擾，壓製裝置的自愈進程。
他們穿過一片倒塌的能源管道區，腳下是斷裂的合金支架。前方三百米就是指揮中心主入口，但中間橫著一條暴露的殘骸走廊，兩側布滿敵方監控探頭和自動炮台。
“停。”神秘人突然蹲下，探測線插入地麵接縫。他的機械義眼快速掃描，“走廊深處有引力異常，至少三層陷阱。第一層是壓力感應雷，第二層是相位切割網，第三層……”
他沒說完。凱莉斯閉上了眼。
預知畫麵湧入——
他們剛踏入走廊，右側牆體炸開，三具反物質步兵單元現身，火力全開。雷煌試圖用脈衝乾擾，但裝置突然恢複運轉，吞噬場擴張，將所有人鎖定。艾德琳的聲波被扭曲成尖嘯，凱莉斯的骨翼瞬間崩裂，神秘人被切割網絞成兩段。
畫麵中斷。
她喘了口氣，額頭滲汗。“不能直走。必須等裝置冷卻係統完全過載，才能製造三十秒以上的功能空白期。”
雷煌看向黑暗裝置。它的紫光已經開始恢複穩定，符文流轉速度加快，修複進度條在機械教義眼中清晰可見——百分之六十三。
“還能撐多久？”他問。
“最多九十秒。”艾德琳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之後它會重啟核心，所有乾擾失效。”
雷煌低頭檢查增幅器。外殼焦黑，散熱片脫落一半，但核心電路還在工作。他拆下最後一塊備用電容，接入右臂神經接口。電流強度提升百分之二十，代價是神經負荷逼近臨界點。
“我來拉長空白期。”他說。
艾德琳搖頭。“你左臂已經廢了，再超載會燒斷脊椎連接。”
“沒彆的選擇。”雷煌抬起右手，掌心對準裝置底部冷卻口，“我要把脈衝頻率壓到極限，讓它自己炸爐。”
凱莉斯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會被反噬。”
“那就彆讓我死得太快。”
他啟動增幅器。
蜂群脈衝瞬間升級為連續震蕩，七段波列壓縮成三段高密度衝擊，全部集中在冷卻係統的共振頻率上。電流從他體內狂湧而出，左臂血管凸起如金屬絲，皮膚發燙變黑。
黑暗裝置劇烈震顫。符文閃滅不定，冷卻口噴出的不再是黑煙，而是帶電的液態殘渣。內部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響，像是齒輪咬合失控。
“成了！”神秘人盯著探測線，“冷卻係統即將崩潰，倒計時四十秒！”
艾德琳立刻接上聲波攻擊。她不再控製音量，而是將靈能注入每一波震動中，形成穿透性極強的靈能音刺。三道音波精準打在裝置底部三個節點上，引發連鎖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