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還停在半空,斷裂的導線垂落,像一根死掉的神經。他沒動,但脊椎深處傳來一陣抽搐般的震顫,那是儲能模塊最後的反應。
地麵開始震動。
凱莉斯睜著眼,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她抬起手,指向濃煙深處那道緩緩旋轉的符文。它不像機器,也不像生物,更像是某種被強行嵌入現實的傷口。
“彆讓它轉完一圈。”雷煌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沒人回應。艾德琳跪在地上,動力甲肩部裂開,綠色腐蝕液正順著裝甲縫隙往下滴。她的項圈已經發紅,邊緣開始冒煙。神秘人靠在斷柱上,左腿扭曲變形,探測線隻剩半截插在地麵殘骸裡。
第一道裂縫在他們前方三米處炸開。
黑霧湧出,三頭熔融狀的巨獸從地下升起。它們沒有眼睛,身體表麵流動著金屬光澤,每一步都在地麵上留下燒蝕的痕跡。一頭直接轉向雷煌,胸口裂開一道口子,內部能量核心開始充能。
雷煌猛地將手中導線插入自己右眼下方的神經接口。劇痛讓他整個身體繃緊,牙齒咬破了嘴唇。他用左手按住地麵,電流從脊椎抽出,沿著手臂竄入大地。
低頻脈衝網擴散出去,剛好撞上符文旋轉的節奏。
符文一頓。
那三頭巨獸的動作也慢了一瞬。
“艾德琳!”雷煌吼,“封住裂隙!現在!”
艾德琳抬頭,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她抬手扯下頸上的靈能抑製項圈,金屬環斷裂的瞬間,一股灰白色能量從她體內爆發出來。她把這股力量灌進動力甲殘骸,引爆了肩部殘留的亞空間腐蝕物。
爆炸沒有火光,隻有一片粘稠的靈能泥沼在地麵蔓延開來。三頭巨獸踏入其中,動作立刻變得遲緩,像是陷入了無形的膠水。
凱莉斯咬破舌尖,鮮血順著下巴流下。她閉上眼,水晶骨翼劇烈震顫,裂紋迅速擴展。她不再試圖看清未來,而是集中全部意識,去捕捉敵人能量彙聚的那一刹那——最危險、最脆弱、最痛的一瞬。
“左邊那個……要發動了!”她喊出聲,聲音帶著血味。
雷煌右手猛然拍地。
殘存電能通過機械教義眼壓縮,從掌心釋放。環形磁爆衝擊波橫掃而出,在小隊周圍形成一道短暫的能量屏障。兩頭巨獸被掀翻,第三頭被震退數步,能量核心閃爍不定。
屏障隻維持了不到兩秒就崩潰了。
但足夠了。
艾德琳抓住機會,將殘餘靈能調成震蕩頻率,與雷煌殘留的磁場共振。兩種能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層不穩定的靈磁交疊場,覆蓋在三頭巨獸身上。它們的身體開始出現細微龜裂,內部能量外泄。
“現在!”神秘人低喝,把僅剩的探測線插入地下電路殘骸,逆向接通能源管路。
轟!
地麵塌陷,兩頭巨獸被埋進斷裂的合金板和燃燒的管線之中。火焰從裂縫中噴出,照亮了整段殘骸走廊。
最後一頭巨獸轉身想逃,但它剛邁出一步,凱莉斯睜開了眼。
“就是現在。”
她的聲音很輕,卻穿透了所有噪音。
雷煌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抓起斷裂的增幅器殘件,把它當成導引棒塞進右眼接口。全身最後一點電能被強行抽取,集中在掌心。他衝了出去,每一步都踩在顫抖的地麵上。
巨獸回身,觸須狀結構迎向他的方向。
雷煌躍起,手掌直擊對方胸口的能量核心。
接觸瞬間,磁爆與靈能共振同時引爆。
巨獸的身體從內部炸開,熔融物質四散飛濺。它的殘骸倒下時,符文旋轉的速度明顯變慢,光芒也開始閃爍。
雷煌落地,單膝跪地,右眼機械教義眼徹底熄滅,外殼裂開一道焦痕。他嘴角溢血,手指還在抽搐。
艾德琳掙紮著站起來,伸手指向通道深處。她的動力甲多處破裂,頸側有灼傷,但她仍抬起手,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神秘人靠著斷柱,喘著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扭曲的左腿,又看了看手中隻剩半截的探測線。他沒說話,隻是把殘線重新插進地麵接縫。
凱莉斯仰麵躺在地上,雙翼布滿蛛網狀裂痕,呼吸微弱。她嘴唇動了動,聲音幾乎聽不見:“……還沒完……但它……在等我們。”
雷煌撐著地麵站起來,手裡還握著那根斷裂的導線。他看了一眼前方,濃煙中有輪廓顯現——指揮中心的入口就在一百二十米外。
他邁步向前。
艾德琳跟上。
神秘人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後。
凱莉斯沒有動,但她的眼睛一直睜著,盯著天空的方向。
雷煌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右眼完全失靈,左臂毫無知覺,但他的手掌再次亮起一絲微弱的藍白電弧。
電弧跳動了一下。
然後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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