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還懸在半空，最後一滴血正要落下。
拱門內的光流突然停住，像是被什麼卡住了。緊接著，岩麵六邊形孔洞連續閃了三下，一股低頻震蕩從地底衝上來，撞進他的左臂傷口。肌肉猛地一抽，他咬牙沒動。艾德琳也僵了一下，項圈殘殼貼著皮膚發燙，邊緣滲出一點血絲。
“它在清場。”她說。
雷煌低頭看手。血還沒滴完，但地麵那點痕跡已經消失，連灼痕都閉合了。他抬腳往前半步，腳底剛觸到拱門內側的石板，頭頂幽藍冷光忽然亮起，像是一層薄霧浮在空中。沒有光源，光卻存在。
身後的拱門無聲合攏。
石牆滑動的聲音很輕，但兩人同時轉身。原本的入口已變成一麵完整岩壁，表麵刻著逆向符文，線條微微泛白。雷煌伸手按上去，掌心傳來一陣麻木感，像是電流被吸走了。
“磁場被壓住了。”他說。
他退後兩步，右眼機械義眼自動啟動，視野裡跳出幾行投影文字：【非完整繼承者，禁止通行】。
字是靜的，可每一個筆畫都在顫動，像有東西在背後寫它。雷煌立刻切斷神經鏈接，眼球一陣刺痛。他閉上眼，再睜開時隻用肉眼看世界。
艾德琳站在另一側牆邊，手指輕撫項圈殘殼。她沒說話，但眼神變了。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和雷煌一樣的字——不是用眼睛，而是直接出現在意識裡。古老銘文浮現：【信者亦囚】。
她念了一句舊庭誓詞。
聲音很低，幾乎隻是嘴唇動了動。
整條通道猛地一震。儘頭傳來鐘鳴，所有光線轉成暗紅，牆體開始移動。左側通道縮窄，右側凸出一塊巨岩，原本筆直的路變成了z字形。兩人迅速後撤，退回中央區域，靠背站立。
“彆出聲。”艾德琳說。
雷煌點頭。他們改用手勢交流。他指自己，又指前方五米，做了個探測的動作。艾德琳點頭同意。
他蹲下，右手按地，釋放一縷低頻磁場。電流剛離體就被吞了，但他在消失前捕捉到了結構——蜂窩狀能量節點，每三秒重構一次。路徑不是固定的，整個迷宮在動。
他站起身，在掌心劃了一道。
鮮血流出，他將手掌按在左側牆壁上。血跡沒有立刻蒸發，隻是慢慢變淡。三秒後，仍有微弱殘留。
“生物標記能撐一會兒。”他低聲說。
艾德琳閉眼，集中殘餘靈能。空氣中有種波動，很細，像是某種頻率在回蕩。她皺眉，這感覺熟悉。她和凱莉斯之間的量子綁定還在，雖然微弱，但能感知到對方留下的精神軌跡。現在，那軌跡的源頭就在迷宮深處。
她睜開眼，指向正前方通道。
雷煌看了看牆上未完全消失的血印，又看了眼四周。四條通路同時亮起微光，地麵刻痕開始流動，像是活的一樣。他們不能再等。
他撕下一塊護甲內襯，塞進牆縫，作為參照物。然後邁步進入中間那條通道。
艾德琳緊跟其後。
走三步，停。聽風。看牆。再走三步。
每一次牆體移動前，空氣都會震一下，極短，但能察覺。他們靠著這個節奏前進。雷煌不再嘗試釋放磁場標記，隻用血在關鍵轉角做記號。每次塗血，傷口就裂大一分，但他沒停。
第七次轉彎後，通道突然變寬。
他們來到一個環形交彙區，四條路從不同方向彙入中心圓台。地麵刻著巨大六芒星陣，中心有個凹槽，形狀不規則，像是等著什麼東西嵌進去。
雷煌繞著邊緣走了一圈，發現每條通路入口上方都有符文浮雕。符號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但結構類似機械教的啟動協議。他抬起手，準備再抹一次血。
艾德琳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又指向圓台中心。
那裡有東西在響。不是聲音，是頻率。一種隻有靈能綁定者才能感知的共振波。來自凱莉斯。
雷煌停下動作。
他盯著那凹槽，想起石門開啟前看到的螺旋符文。和控製圖譜裡的驅動結構一樣。而現在，這個凹槽的輪廓，恰好能容納一枚水晶骨翼的碎片。
“她是鑰匙。”他說。
艾德琳點頭。
他們沉默對視。這意味著凱莉斯可能早就知道這裡，甚至她的預知能力本身就是被設計來引導繼承者進入迷宮的。但她為此付出了代價——每一次預知都在碎裂，而修複需要吞噬磁場能量。
雷煌握緊拳，掌心血痕再次崩開。
他走向第一條通路，準備繼續前進。
剛邁出一步，腳下六芒星陣突然亮起。一道光束從頂部投下，掃過他全身。掃描持續三秒，結束後，通道深處傳來機括轉動聲。
前方岩壁緩緩分開，露出一條新路。
但這不是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