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指從匕首柄上鬆開，又立刻攥緊。血順著護甲接縫往下流，在地麵砸出一串暗紅點。他沒低頭看傷口，隻是把左腳往前挪了半步，靴底碾碎了幾粒晶塵。那些碎屑原本連著電網，現在安靜了，像熄火的導線。
艾德琳站在他側後方，右手搭在肩甲接口處。她的呼吸比剛才穩了些，但每一次吸氣，項圈邊緣都傳來灼感。她沒去碰它，隻是用指尖在麵甲內側劃了一下——那是他們之間的靜默信號，表示感知範圍清空。
可她知道不是真的清了。
那台倒地的機械戰士殘骸還在發燙，核心艙裂開一道縫，露出裡麵扭曲的符文環。她蹲下身，左手按在殘片邊緣，靈能順著神經末梢探進去。數據鏈斷得不徹底，最後一段加密標識還在循環自檢。
三重螺旋嵌套的圖案浮現出來。
她瞳孔縮了一下。
這個標記她在審判庭密檔裡見過一次，編號“z9”，標注為“終焉之誓”——一個被列為傳說級威脅的跨星域組織，專門滲透高階機構，操控異端審判流程。檔案最後一頁寫著：已滅絕。
她收回手，指節發白。
“找到了什麼？”雷煌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不是巡邏隊。”她說，“是專門來殺我們的。”
雷煌沒動。他的右眼機械義體正掃描前方通道，視野裡一片灰藍。斷裂的甬道向前延伸，牆壁上的刻痕還在微光閃爍，像是某種係統仍在運行。他抬起左手，電流在皮膚下竄動，傷口周圍的肌肉抽了一下。
“誰派的？”
“我不知道名字。”艾德琳站起身，“但我見過他們的符號。早該想到……審判庭內部有漏洞，不止一處。”
雷煌看了她一眼。那一瞬，他腦子裡閃過畫麵——凱莉斯被困在透明牢籠裡，水晶骨翼斷裂，嘴裡說著話，但他聽不清。他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衝上來，幻象散了。
“彆管是誰。”他說，“我們現在隻能往前。”
他彎腰，右手掌貼地。電流不再爆發，而是沉下去，沿著岩層縫隙擴散。散落的晶塵微微震動，重新連成網狀。這是他上一場戰鬥用過的手法，但現在不是為了攻擊，是為了監聽。
三十米內，沒有能量波動。
但他感覺到另一種東西——脈衝。
很輕，間隔固定，每七秒一次，從通道深處傳來。不像武器充能，更像監控節點在輪巡。
“他們在看。”他說。
艾德琳點頭。“係統活著，說明後麵還有人控製。”
“那就不能停。”
雷煌撐地起身，腳步踩在碎石上，發出短促的響。他沒再檢查匕首，也沒調整護甲。左臂的血已經浸透內襯，但他走得很穩。
兩人繼續前進。
通道越來越窄，頂部開始出現裂縫，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撕開過。牆上的刻痕不再是亂碼，而是重複一行字：基因鎖未解，容器將毀。
雷煌掃了一眼就沒再看。他知道這不是警告，是記錄。某種實驗日誌的殘留。
艾德琳卻停下了一步。
“容器……是指凱莉斯？”
雷煌沒回答。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抬手示意停止。他的右眼捕捉到前方五米處的地麵上有一塊金屬板，表麵光滑，和其他岩石不一樣。他蹲下，用匕首尖輕輕刮了一下。
板子下麵連著一根導線，埋進岩層。
“陷阱。”他說，“假路麵。”
他繞過去，貼著左邊岩壁走。艾德琳緊跟其後。她的靈能感知網維持在最低檔，隻探測前方十米內的突發能量變化。
走了不到二十步，雷煌忽然停住。
他的左臂猛地繃緊，電流不受控地竄了一下。伏爾康血脈在共振，比之前更劇烈。他靠在牆上，右手按住胸口，感覺心跳快得不對勁。
“怎麼了？”艾德琳問。
“血在燒。”他說。
不是痛，是熱。像體內有東西要破出來。他抬起左手，看到舊疤正在發紅，一條新裂口從肘部往上延伸，滲出血珠。
艾德琳伸手想扶，被他躲開。
“彆碰我。”他說，“現在不穩定。”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呼吸放慢。電流在體內打轉，找不到出口。他想起凱莉斯說過的話：你們的基因種子不是工具，是鑰匙。
鑰匙……開什麼？
他猛地睜眼，把匕首插進岩縫。金屬傳導帶走一部分電流，手臂的抽搐減輕了。
“走。”他說，“我還能撐。”
艾德琳沒再說什麼。她知道他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