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逆鱗辦理了住院手續,確定了手術時間。
手術前一晚,還特意跟學校請了假,陪著他,免得這家夥半夜自己偷偷哭鼻子。
我問他,“如果我不來的話,你會不會自己偷偷哭?或者用聯絡器跟爸爸媽媽打視頻?”
逆鱗鄙視的看著我,“我可是錚錚鐵骨的apha,你想什麼呢?根本不可能!”
但半夜,他還是眯著眼睛,小小聲的,以為我根本聽不到的問坐在他旁邊打遊戲的我,“黎韶茹,你明天還會在嗎?”
“在啊,放心好了,從你進手術室到你出手術室,我都在外麵等著你,安心”,我根本不用抬頭,就可以對答如流的回他,太明白那種脆弱了。
他卻直接拿手遮住了我打遊戲的視線,眼睛有點紅紅的看著我,“彆打遊戲了,好不好?”
我戰鬥正酣,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在“掘金”係統上扒拉著一些小遊戲,努力賺錢呢,這可是個正經搞錢的買賣!
逆鱗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有無助,有依賴,還有茫然和無措,眼底的通紅好像隻要我拒絕他的請求,他下一秒就能無聲的滴落大顆、大顆的眼淚。
就……算他難得脆弱好了。
我關閉了遊戲,坐到了他病床的一側,握著他的手,“不用擔心,我在這兒,睡吧,放心,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
然後,我學著那些年裡,我媽哄我弟的方式,輕輕的拍著他的被子,聲音輕柔的哄著,“睡吧,睡吧,睡吧”。
“我又不是小孩了”,逆鱗抗議了一嘴,側過身去,但沒有拒絕我溫柔的哄睡。
ega,懶得問,畢竟人總是充滿著自己千方百計隱藏著的小秘密。
我以前很喜歡透明人,覺得那種人很純粹。
但後來才明白,長大可能意味著要逐漸去麵對和跟那些不那麼透明且混沌著的人交往,處理那些混沌著的人際關係。
非黑即白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色調,這個世界的主色調是灰色。
——
這年頭,連醫院的陪護床都舒坦的可怕。
昨天晚上我是說的挺好聽,說要一直陪著逆鱗,可是護士來喊他做準備的時候,我才剛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側過身來,扒拉著陪護床的邊邊,難抵睡意的問護士,“護士,請問我需要做什麼嗎?”
護士看了我一眼,“你,待會兒去領個手動推床,他一會兒做完左小腿的恢複手術後,需要靜臥,還需要掛幾天生長藥劑,不能亂動的。”
“嗯嗯”,我打了個哈欠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和衣而臥,也沒啥好換的,扒拉了一個亂糟糟的頭發,準備去洗漱一下。
逆鱗那邊,護士還在問他,“您是需要機械護工還是普通護工,這邊已經需要給您做最後確認了。”
逆鱗支支吾吾的不想說什麼,還在試圖做最後的討價還價,“你們的機械實在太貴了,有必要嗎?”
護士轉過頭來看我,“家屬,您呢?”
啊?!
“不不不不,我不是家屬,我……我倆隻是……”,我急忙擺正自己的位置,可不敢貿然的忝居高位,但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逆鱗在護士後邊抽抽著個臉,拚命嘴歪眼斜的朝我使眼色,我才恍然大悟,“哦……他手術,我簽字,是吧?”
護士一幅“當然是你了,不然呢?”的表情麻木又冷漠的盯著我,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所以您是他的……?”
“對,我是家屬!對對對,家屬!!1000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