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鐵板上的聲音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敲在心上,壓得人喘不過氣。
季延緊緊攥著手中的鐵管,左腿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順著褲腳緩緩流下。他沒有低頭去看,隻是將重心壓向右側,手腕微動,腕表閃出一道藍光,掃描範圍向前推進三米。
白幽已拉滿弓弦,箭尖直指聲音傳來的方向。她呼吸極輕,幾乎難以察覺,可肩背卻繃得如同一張即將斷裂的弓。阿澈蹲在她腳邊,手指摳進地麵裂縫,嘴唇發白,全身微微顫抖。
人影從拐角處緩緩走出,燈光恰好落在他的肩頭。
周崇山穿著一身異常潔淨的白西裝,領口彆著銀色十字徽章,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著冷光。他步伐從容,仿佛不是來對峙,而是赴一場下午茶之約。
“你們做得不錯。”他在距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停下,語氣溫和得令人起雞皮疙瘩,“濾芯重啟進度九十七,差一點,就能救下整個基地。”
無人回應。
他笑了笑,抬起手,掌心托著一支裝有綠色液體的試管。“這是解藥,能中和沙暴中的孢子毒性。隻要你們把孩子交給我,我立刻啟動淨化程序。”
白幽的箭尖微微上抬,直指他的喉嚨。
“你前天晚上在通風井用觸手穿刺實驗體時,也是這麼說的吧?”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石落地,“說是為了‘拯救更多人’。”
周崇山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隨即又緩緩展開:“你不信我,可以理解。但孩子留在你們身邊,隻會拖累行動。他已經昏迷兩次了,再這樣下去,誰都走不出去。”
季延盯著那支試管,腕表悄然彈出一行小字:檢測到高濃度變異源,液體具備空氣傳播活性,接觸即感染。
他扯了扯嘴角:“你說這是解藥?這分明是讓整座基地淪為怪物溫床的引子。”
周崇山輕歎一聲,像是真被冤枉了。“我給你們十秒考慮。”他將試管輕輕放在地上,退後兩步,“十秒之後,我不保證還能控製外麵的變異體。”
白幽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第三秒,她鬆開了弓弦。
利箭破空而出,精準貫穿試管中央。綠色液體濺落金屬板,“滋啦”作響,升起一縷黑煙,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燒焦羽毛的氣息。
周崇山未動分毫,隻望著那灘冒泡的殘液,搖頭道:“可惜了。”
下一瞬,他戒指驟然亮起銀光,袖口猛然裂開,數條半透明觸手如蛇群般暴射而出!
季延剛欲閃避,最長的一條已纏住脖頸,狠狠收緊。他整個人被提離地麵,鐵管脫手墜地,雙手本能地扣住觸手,拚命想要撐開一絲縫隙。
窒息感瞬間襲來。
白幽反應極快,搭箭、拉弓、放箭一氣嗬成。第一箭釘入觸手關節處,“哢”的一聲脆響,似打斷了某種連接。觸手劇烈抽搐,卻未斷裂。
第二箭緊隨其後,再度命中同一位置。這一次,觸手終於斷裂,黑血噴湧,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第三箭直取周崇山本人,卻被另一條升起的觸手擋住,箭頭深陷肉質層,如同紮進橡膠。
季延雙腳懸空,臉色迅速發青。他左手死死扣住腕表邊緣,拇指摸索側鍵,試圖強行喚醒“方舟”的高功率模式。但能量條僅剩37,係統提示閃爍:當前狀態無法支持深度解析。
他咬牙,拚儘全力扭動手腕,使表盤對準纏繞脖頸的觸手根部。
藍光掃過,視野中浮現結構圖:神經束集中於環狀節,高頻震蕩可致癱瘓。
“聲波...”他喉嚨擠出兩個字,卻無法發出完整音節。
白幽見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她不再浪費箭矢,轉身抓起地上的聲波裝置,拔掉固定螺絲,單膝跪地調整頻率旋鈕。
“再撐幾秒!”她大喊。
周崇山冷笑,右手一揮,三條新生觸手撲向白幽麵門。她翻滾閃避,肩頭仍被擦出一道血痕,鬥篷撕裂。
就在此刻,阿澈突然撲到季延腳下。
他看見了...從季延脖頸勒痕滲出的血,正順著觸手表麵流淌。而那些沾染血液的部位,顏色明顯變深,仿佛被灼燒過,再生速度也大幅減緩。
另一邊,白幽斬斷的觸手殘肢在地上蠕動,斷口不斷鼓起肉芽,正快速重組。可當它爬過季延滴落的血跡時,動作一頓,表麵浮現出細密潰爛點。
“不一樣!”阿澈猛地抬頭,“他的血...會讓它們壞掉!”
季延耳中嗡鳴,意識開始模糊,但這句話仍鑽進了腦海。
他勉強睜眼,發現手背上也有血滲出...剛才抓握觸手時指甲劃破了皮膚。而那條纏繞他脖頸的觸手,在接觸血液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
不是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