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手心全是汗,那塊木牌緊貼胸口,燙得如同剛從火堆裡拾起的石頭。他一動也不敢動,雙眼死死盯著監控屏上那根緩緩逼近供能線路的藤蔓。
就在剛才,那根藤蔓眼看就要觸到金屬接口,卻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什麼狠狠刺中,猛地縮了回去。
“它...怕熱。”阿澈聲音微微發顫,但仍將話說了出來,“木牌一燙,它就退了。”
白幽立刻轉頭看向他,眼神驟然銳利。她沒有多問,迅速扯下左肩破損的布料,露出底下燒焦的內襯。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火苗舔上布角,黑煙騰起。
她等了幾秒,確認火焰穩定後,抬手將燃燒的布條甩向艙門觀察窗正對的位置...那裡有一小段藤蔓正貼著防護罩蠕動。
火焰引燃了藤蔓表麵黏稠的液體,刹那間竄出一道藍黃色的火線,順著莖乾向上蔓延。
那根藤蔓猛然扭曲,像一條被燙傷的蛇般瘋狂甩動,硬生生從支架上掙脫,縮回了陰影深處。
“真的怕火!”白幽咬緊牙關,迅速翻找身上還能點燃的東西。鬥篷邊緣早已撕光,隻剩腰間的舊皮帶和箭囊邊緣的加固層。
她抽出一支箭,用短刀削去箭頭金屬殼,露出裡麵浸過機油的棉芯...這是季延早前教她製作的應急燃燒箭。
季延靠在牆邊,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出胸口起伏。聽到動靜,他勉強睜開眼,看見白幽正在改裝箭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
“彆急著射。”他嗓音沙啞,抬手摸向腕表,“先確定目標。”
說完,他將表按在控製台邊緣。屏幕閃了一下,隨即熄滅。電力不足,係統無法全功率運行。
他閉了閉眼,手指在表盤側麵輕敲兩下,啟動低功耗掃描模式。幾秒後,微弱藍光亮起,一行數據緩緩浮現:【檢測到高頻生物信號源,方位東南側通風井交彙區,距離約二十三米】。
“找到了。”他低聲說,“不是隨便哪根都能炸。核心在那邊,隻有一次機會。”
白幽點頭,將三支燃燒箭並排插在地上。她爬上檢修架,透過頂部觀察窗向外望去。
外麵一片漆黑,唯有能源核心的藍光偶爾照亮交錯的藤蔓輪廓。她眯眼估算角度,回頭看了季延一眼。
“你能撐住報位嗎?”
季延扶著台子坐直了些:“能。阿澈,幫我穩住呼吸節奏。”
阿澈立刻跑過去,跪坐在他身邊,一隻手搭在他手臂上,另一隻手仍護著胸前的木牌。
他不知自己能做什麼,但記得季延說過,人在瀕臨極限時,聽覺會格外清晰。於是他開始數數,一字一頓,不快也不慢。
“一...二...三...”
白幽深吸一口氣,搭上第一支箭。
弓弦拉滿,發出細微的“吱”聲。她的右臂肌肉繃緊,目光死死鎖定遠處最粗壯的一團藤蔓交彙處。
風從破損的管道口吹入,夾雜著腐爛植物與鐵鏽混合的氣息。她屏住呼吸,鬆弦。
箭矢破空而出,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命中目標區域。撞擊瞬間,火光炸裂,黏液爆燃,周圍幾根藤蔓劇烈抽搐,紛紛後撤。
可核心未破,那團主莖隻是晃了晃,便重新收緊,仿佛正在自我修複。
“偏了五度,再往左。”季延倚著阿澈的支撐抬起頭,視線已有些模糊,但他憑借係統最後傳回的數據強行校準,“距離縮短,第二箭必須穿進去。”
白幽已取出第二支箭。這支她提前削薄了箭頭,塗了更多機油,尾羽也調整了角度,確保飛行更穩。
她再次拉弓,手臂因連續發力微微顫抖,虎口裂開一道小口,鮮血順著弓弦滑落。
“準備好了。”她說。
季延閉著眼聆聽阿澈的數數聲,待節奏穩定後睜眼,緊盯屏幕上殘存的信號波動。
“現在...左三度,低半指,放!”
箭離弦刹那,整片藤蔓群仿佛察覺到威脅,猛然集體扭動,試圖遮蔽核心位置。可白幽早有預判,這一箭本就是衝著縫隙而去。箭頭擦過兩根藤蔓的夾縫,精準紮入主莖連接處,火芯引爆內部積壓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