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驟然炸響,刺得人耳膜生疼。季延的手還停在確認鍵上,猩紅的光已如血般傾瀉而下,瞬間染遍整個房間。頭頂金屬板“哢噠”一響,數十個隱藏噴頭同時開啟。
綠色液體自上方傾落,濃稠滑膩,如同熬過火候的膠水。剛觸及地麵便騰起白煙,水泥地被悄然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蜂窩般的侵蝕痕跡迅速蔓延。
“趴下!”季延猛然轉身,一把將阿澈撲倒在地,順勢翻滾至防爆牆後。他後背一熱,夾克被濺上一滴綠液,布料立刻焦黑卷邊,皮膚火辣作痛,所幸未破。
白幽不等他再開口,腳尖輕點地麵,身形一躍而起,右腿借力蹬上實驗台邊緣,翻身落下。她落腳之處恰好避開兩股交叉的腐蝕液流,是眼下唯一尚未被汙染的立足點。
“這東西不會要命。”她低聲說,抽出一支箭,用箭尖挑起空中墜落的一滴綠液。液體掛在鋒刃上微微晃動,並未立即滑落——說明黏性強,揮發也慢。
季延靠牆而坐,一手護住阿澈,另一隻手迅速從工具包中取出隔熱布,撕成條狀纏繞左臂。那裡被酸霧掃過,皮膚已泛起紅痕。
“他們要活的。”他說,“所以毒液濃度控製在致暈而不致命。”
阿澈蜷縮在他懷裡,呼吸急促。胸前那塊木牌緊貼胸口,燙得驚人。原本模糊的星形紋路正緩緩加深,仿佛被人重新描畫過一般。
白幽凝視頭頂噴頭,默默數著節奏。每隔七秒會短暫停頓一次,或許是係統檢測的間隙。
她又抽出一支箭,這次並未使用箭尖,而是橫持箭杆,在空中輕輕一劃。一滴腐蝕液落在箭身中央,順著木質紋理緩緩流動。
“三、二、一。”她在心中默數完畢,鬆開弓弦。
箭矢攜著那滴綠液飛出,劃出一道低平弧線,精準撞向另一股噴射中的液體。兩滴相觸的刹那,“嗤”地一聲悶響,緊接著劈啪炸裂,宛如火花迸濺。
連接噴頭的管道劇烈震顫,三處接縫轟然爆裂,黑煙裹挾殘液噴湧而出。爆炸雖小,卻足以讓上方噴灑中斷片刻。
“成了。”她落地翻滾,避開墜落碎片,右腳踩住一根斷裂的金屬管,穩住身形。
季延趁機抬頭望去,主控台仍在運轉,屏幕上的數據流未曾中斷。“方舟”表盤微微震動,提示剩餘能量18,最後一段協議仍在加載中。
“還能撐多久?”白幽喘了口氣,從箭囊中摸出最後一支刻著“尋”字的箭。這支她一直留著,從未舍得動用。
“不清楚。”季延咬牙脫下外衣,裹住阿澈胸前的木牌。布料剛覆上去,孩子的身體便不再劇烈顫抖,“隻要係統沒鎖死,就有機會。”
話音未落,通風口傳來細微震動。白幽立刻抬弓,箭頭對準方向——但她沒有放箭。
“不是人。”她說,“是液體流動的聲音。”
幾秒後,牆壁縫隙果然滲出同樣的綠色液體,沿著牆麵蜿蜒而下,仿佛擁有生命般不斷延伸。
“封不住了。”季延檢查焊槍電量,將最後一節電池裝入。這是他唯一的遠程武器,雖無法摧毀核心係統,但至少能造成乾擾。
白幽蹲下身,用匕首刮起些許地麵積液嗅了嗅。“含有麻痹成分。”她皺眉,“再待下去,反應會變遲鈍,連弓都拉不動。”
這時,阿澈睜開了眼睛,聲音輕若夢囈:“姐姐...我聽見他們在哭。”
“誰?”季延低頭看他。
“玻璃後麵的孩子...他們都閉著眼...可我能聽見。”他死死摳住木牌邊緣,指甲泛白,“好多門...再往前走...就能看見。”
季延與白幽對視一眼。
“他說的是培養艙區。”季延說,“我們之前找不到的那片區域。”
“現在過去等於送死。”白幽望著天花板,“除非把這些噴頭全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