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她的掌心滑落,砸在地上,洇開一個微小的紅點。白幽猛地抽回手,迅速從箭囊外層撕下一塊厚實的防火布,一圈又一圈地纏在傷口上。布料吸飽了血,顏色逐漸變深,她卻再沒看一眼。
眼前的控製台仍在運轉,屏幕上“血脈編碼”四個字不斷閃爍,刺得她眼睛發酸。
她靠在旁邊的金屬櫃邊,壓低呼吸,頭昏沉得厲害,仿佛有根細針從太陽穴往腦中鑽。她知道,這是孢子在體內活動的征兆——但現在,她不能停下。
09研究員倒下的地方,掉落了一張加密卡。她剛剛冒著生命危險撿了回來,手指僵硬地將卡插入接口。
係統彈出驗證框,圖標是一個星形輪廓——和阿澈一直掛在胸前的那塊木牌,一模一樣。
她從懷裡掏出季延給她的便攜掃描儀,外殼是用廢棄電路板拚接而成,按鈕上的漆早已剝落。
她按下側鍵,調出上次木牌共鳴時記錄下的頻率波形,一點一點手動輸入模擬信號。屏幕閃了幾下,防火牆終於解除,文件夾列表瞬間彈出。
最上方寫著:“血脈計劃...最終實驗體x01檔案”。
她點了進去。
文檔加載緩慢,大半是舊文明時期的生物密碼,雜亂無章,難以理解。她咬緊牙關,翻出養父留下的筆記殘頁,一邊對照一邊翻譯。終於,屏幕上跳出一段視頻日誌。
畫麵晃動,背景是一間地下艙室,燈光泛著淡淡的綠光。
一對夫妻抱著一名嬰兒,女人眼含淚水,男人聲音沙啞:“我們用自己的基因作為基礎模板,植入了‘淨化序列’...整個計劃中,隻有他活了下來...他是唯一的成功體。”
鏡頭緩緩拉近,孩子閉著眼,脖子上掛著一枚星形木牌。
白幽的手猛然一顫。
下一幀跳轉至資料頁,編號x01,照片上的孩子正是阿澈,隻是更小些,約莫三四歲的模樣。
旁邊標注一行字:“代號:活體鑰匙。具備反向激活淨化程序的能力,可摧毀所有由‘種子計劃’衍生的變異體。”
她繼續往下看。
“周崇山試圖奪取該個體,並非出於研究目的,而是意圖徹底清除其存在。因其血脈能中斷病毒鏈式反應,一旦啟動,所有基於原初基因庫改造的生命體都將崩潰。”
最後一行字如同刻入心底:“若世界失控,唯有血脈繼承者能終結一切。”
她死死盯著那句話,忽然,左臂上的機械鷹驟然發燙,不是表麵灼熱,而是像電流順著神經蔓延,整條右臂都麻木起來。她緊緊攥住弓柄,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不是巧合。
她一直以為,自己追查的是養父的死因,是那個被掩蓋的“種子計劃”。
可現在她明白了——阿澈,才是真正的核心。
那個總躲在季延身後、吃飯前偷偷把饅頭掰成三份的孩子,根本不是什麼普通孤兒。
他是鑰匙。
通訊器忽然震動了一下。
她按下接聽鍵,聲音壓得極低:“季延。”
“我在。”他的聲音傳來,背景傳來設備運轉的嗡鳴,“你那邊怎麼樣?”
“我拿到了東西。”她說,“阿澈不是普通人。他是‘血脈計劃’唯一成功的實驗體,那塊木牌能觸發淨化程序,專門對付周崇山那種變異體。”
那邊沉默了兩秒。
“所以周崇山要抓他,不是為了研究。”季延的聲音冷了下來,褪去了平日的懶散,“是為了滅口。隻要阿澈活著,他的力量就不穩定,甚至可能被直接瓦解。”
“對。”白幽盯著屏幕,“而且...他知道這事。他一直在等機會動手。”
“阿澈現在在哪?”季延問。
她剛想回答,目光掃過監控地圖,瞳孔驟然收縮。
畫麵上,一個紅點正停在聲波炮陣地中央——位置精準對應他們先前設置的控製台。
周圍沒有掩體,隻有裸露的金屬架和斷裂的電纜。更遠處,幾道黃點正在移動,標記為“重型機甲單元”,正朝那個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