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纏上車門把手的瞬間,季延猛踩油門。車子驟然衝出,車身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那條半透明的觸手被拉得筆直,尖端在金屬表麵刮出幾道深痕,卻仍死死不放。
“白幽!”他大喊。
白幽早已躍下車頂,順勢一滑,落地時翻滾避開另一根甩來的觸手。她迅速將短刀插入防護板縫隙,用力一撬,麵板彈開,露出內部燒焦的電線。她的動作乾脆利落,扯斷兩根導線,迅速接入脈衝器接口。
阿澈蜷縮在後座,緊緊抱著木牌,額頭布滿冷汗。他忽然睜眼,聲音發顫:“它...在聽我們說話。”
季延沒有回頭。他掀開手表背麵的蓋子——表盤漆黑,指針停滯,但電池尚存。這是最後的啟動鑰匙,原是為危急時刻保留的底牌。如今已彆無選擇。
他取出電池,塞進脈衝器。哢噠一聲輕響,機器微微震動,屏幕閃爍數次,終於顯示出穩定的數字。
“通了。”白幽低聲說。
季延切換至標準頻道,手指飛快地敲擊控製鍵。電磁屏障需三十七秒才能完全啟動,而外麵的觸手已經開始緩緩回縮。
一根觸手懸停半空,來回探查;另一根卻突然轉向車尾能源箱。白幽一腳踢開逼近的觸須,可那東西滑不留手,擦過鞋麵便鑽入車底。
“要炸了!”阿澈尖叫。
季延一掌拍下強製啟動鍵。藍光自脈衝器頂端迸發,順著地麵裂紋蔓延而去。遠處沙暴邊緣亮起一圈光弧,如電網般升起,迅速連成一個穹頂,將整個孢子巢籠罩其中。
觸手仿佛遭灼燒般猛然縮回。有一根未能及時撤離,末端直接斷裂,在空中抽搐幾下,墜入沙中。
車內驟然安靜。
引擎熄火,儀表全黑,燈光熄滅,連一絲風也消失了。唯有脈衝器仍在運轉,發出低沉的嗡鳴,指示燈顯示能量穩定。
“成了?”白幽喘著氣,靠在破損的支架上。
季延低頭看著手中的手表。外殼滾燙,玻璃碎裂,指針凝固,光源儘失。他知道,這塊表再也無法使用了。
他默默將表塞進衣袋,語氣平靜:“能撐一小時。”
白幽沒問為何是一小時。她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查看阿澈。孩子鼻血未止,鬥篷一角已被染紅。她撕下僅剩的布條,輕輕按在他鼻下。
“你還好嗎?”她問。
阿澈點點頭,手中依舊緊握木牌。“它還在外麵...但它不敢進來。剛才那一瞬,我好像聽見彆的聲音,不是周崇山的,而是很多人。”
季延閉目片刻,倚靠座椅。沒有手表,他不能再隨意修複設備。接下來隻能依靠經驗與判斷。
他想起修理場裡那台舊發電機,還有基地西側廢棄觀測站的天線。若屏障真能維持一小時,足夠送出消息。隻要有人接收到,反擊就有希望。
“我們得發個信號,”他說,“讓所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白幽抬頭:“怎麼發?車上通訊係統已經毀了。”
“不用整車。”季延解開安全帶,拆下脈衝器旁的小型發射器,“這個可以獨立運作,能把信息傳到三十公裡外。問題是——誰去安裝中繼點?”
話音剛落,阿澈坐起身:“我能去。”
“不行。”白幽按住他的肩膀。
“我可以。”阿澈望著她,眼神堅定,毫無稚氣,“木牌還在響,它會指引方向。而且...你們不能離開車。一旦脈衝器中斷,屏障就會崩潰。”
季延靜靜地看著他。這孩子才十歲,瘦得像影子,可每次危機來臨,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